李昊比二皇子只小了兩個月。
兄弟兩個,不特別親厚,也融洽相得。二皇子是溫文爾雅的君子做派,對人溫和。李昊對二皇子的脾氣,十分悉。
可此時,二皇子的目太陌生了。
像兩尖銳的刺,深深刺進眼中。
李昊心里掠過一莫名的不安。不過,只短短一剎那,二皇子已轉過頭,對大皇子笑道:“大哥請先行。”
大皇子也未客氣退讓,笑著點了點頭,攜著大皇子妃的手邁步進了椒房殿。
二皇子不疾不徐地邁步跟了進去。
李昊站在原地,沒有彈。四皇子有些奇怪:“三哥,你怎麼了?”
李昊的目自前方的影收了回來,定定心神,隨口笑道:“你先進吧!我和五弟一同進去。”
幾個皇子里,唯有李昊和李昌一母同胞。李昌對李昊十分依賴,李昊也照顧胞弟。
四皇子也未多想,笑著應了一聲,走了進去。
李昌習慣地湊到兄長邊,低聲道:“三哥,你的臉似乎不太好看。是不是昨夜沒睡好?”
李昊嗯了一聲,沒有多說,拍了拍李昌的肩膀。
兄弟兩個也邁步進了椒房殿。
……
兒子們一同來請安,永嘉帝心頗佳,先笑著說大皇子:“你住在宮外,怎麼這麼早就進宮了?”
大皇子笑著應道:“兒子心中惦記父皇,一大早便進宮來了。”
永嘉帝朗聲笑了起來:“行了,朕好的很,不用你整日記掛。明日正好是大朝會。你隨朕一同上朝。”
大皇子拱手應了。
永嘉帝從不掩飾自己對長子的喜和偏心。
任憑誰坐上龍椅做了天子,都不必再勉強自己。
二皇子默默地看著永嘉帝,目有些復雜。
其余幾位皇子,心同樣微妙。
做兒子的,誰不想得到父親的喜和關注?更不用說,他們的父親,還是大魏朝的天子。被天子寵的皇子是什麼地位,只看大皇子的顯赫風就知道了。
喬皇后微微了角。
這一大早的,就被迫看一出父慈子孝,心里真夠膈應的。
喬皇后心里腹誹一句,目急切地落在二皇子上,滿是關切疼:“阿景,你的傷好了嗎?怎麼也不多歇兩日。”
永嘉帝的注意力終于轉移了過來,上下打量二皇子一眼:“你如何了?”
“回父皇母后,”二皇子的聲音溫潤悅耳:“兒臣養傷數日,已經行走無礙了。明日大朝會,不知兒臣是否能一并隨父皇前去?”
眾人:“……”
椒房殿,驟然安靜。
眾人的目,齊刷刷地看向二皇子。
永嘉帝張口點大皇子上朝聽政,眾皇子心里誰能沒點想法?可誰也想不到,謙和守禮的二皇子會主張口。
這和當眾指責永嘉帝偏心有什麼區別?
喬皇后下意識地抓椅把手,一顆心差點蹦出膛。若不是自制力超群,此時定然已失態。
永嘉帝既意外,又有些惱怒。
做父親的,便是偏心,也覺得理所當然。
現在被二皇子這一說穿,永嘉帝臉上有些不好看。頓了片刻,才道:“是朕疏忽了。你今年也十六了,一并上朝聽政吧!”
二皇子神如常,笑著拱手謝恩:“多謝父皇。”
永嘉帝龍目一掃,又道:“阿昊阿顯,你們兩個也都不小了。上書房里的課改在下午,上午就去金鑾殿,一并聽政。你們都是朕的兒子,是大魏皇子。要會領兵打仗,于朝事也不能生疏。”
對李昊和四皇子來說,這全然是意外之喜了。
哪怕永嘉帝是用他們兩個來刺一刺二皇子,他們也得了實在好。
兄弟兩個一并拱手應下。
至于李昌,還沒到十歲,眼下就老老實實在上書房里讀書吧!
永嘉帝鼓勵幾句,讓李昌好好讀書,李昌難得被永嘉帝關注,一張胖臉都憋紅了:“是、是是,兒子一定好好讀書。”
……
永嘉帝很快去了文華殿理政事。
皇子們各自告退離去。
唯有二皇子留了下來。
喬皇后憋了一肚子的話,現在終于能說了。一張口便有些氣急敗壞:“阿景,你今日是怎麼了?為何忽然冒出那麼一句話來?”
“現在好了,你是可以上朝聽政了,也惹惱了你父皇。”
長遠來看,為了上朝聽政激怒永嘉帝,實在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二皇子定定地看著一臉急的喬皇后:“那依母后看,兒子應該怎麼辦?”
喬皇后口而出道:“君為臣綱,父為子綱。自然是應該等你父皇主張口……”
“父皇不喜歡我這個嫡子,抬舉大哥。”二皇子淡淡打斷喬皇后:“我不出聲,只會愈發被冷落忽視。”
“我是母后所出,是大魏唯一的嫡出皇子。我為何要忍退讓?為何要韜養晦?為何要一退再退?”
喬皇后:“……”
喬皇后瞠目結舌地看著兒子。
那張再悉不過的俊容,忽然有些陌生。
黑眸中閃著的冷意,更是前所未有。
二皇子和喬皇后對視,緩緩說道:“母后不必憂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喬皇后間像被什麼堵住似的,所有的話都被梗在了嗓子眼里,一個字都吐不出口。濃濃的意襲上心頭,迅速紅了眼眶:“阿景,是母后不中用……”
忽然哽咽,說不下去了。
是李垣的正室原配。李垣再喜歡孟氏,也不能無緣無故廢了正妻。等李垣做了天子后,順理章地被立為中宮皇后。
宮中,人人都知道孟貴妃才是天子心尖上的人。
一個無寵的皇后,唯有賢良淑德,才能保住自己的份。
也一直教導兒子,要謙和忍讓。這個親娘不得寵,連帶著兒子也不得永嘉帝喜。
否則,堂堂嫡出皇子,何需忍氣吞聲一味退讓?
喬皇后淚眼模糊哽咽不已。
二皇子輕嘆一聲,走上前,摟住親娘,聲音低不可聞:“母后,別哭。只管安穩地坐在椅上。以后,諸事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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