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生怕他們價,又道:“這個價錢已經很便宜,咱們江淮幾府靠近江南,沒有災,才能有這個價。要是在中州等地,那棉花棉布的價錢可是貴死人,聽說在中州,舊棉已經賣到三百文一斤,嘖嘖,足足比新棉貴了三倍。再往東,那是有錢都買不到棉花。”
“還有糧價,聽說中州那邊一斤米面已經賣到一百文,還要搶著去買,慢了都買不到。”
三爺爺趕忙問道:“府不是已經賑災,咋中州那邊的價還這麼貴?河安府的價不會漲得跟中州一樣離譜吧?”
“府是賑災了,但年前只能穩住咱們江淮幾府。中州那邊,想要安穩下來,得到年后。”掌柜說著,又笑著道:“您老放心,咱們河安府離江南近,府為了保住江南,定要保住咱們河安府跟臨江府,其他地方的價再漲,這兩府的價可是不允許多漲的,有府管著呢。”
要不是府給他們下了令,他早就把棉布棉花的價錢給漲了。
三爺爺松了口氣,他們奔波大半年,剛剛安穩下來,再經不起折騰了。
“老人家,你們要多棉花、棉布?”掌柜笑著問,這些人沒有寒的,估計要買不布料。
三爺爺道:“要十尺棉布,一匹葛布,六斤新棉。”
掌柜臉上的笑容差點維持不下去,葛布不保暖,且便宜,一匹葛布才三百文錢。
顧錦里不想三爺爺人白眼,跟著道:“我家要兩匹棉布、三匹葛布、二十斤新棉。”
掌柜聽到顧錦里的話,笑得合不攏,趕忙吆喝伙計:“快點去拿布!”
顧大山聽到顧錦里的話,嚇了一大跳,趕忙對顧錦里小聲說道:“小魚,這是不是太多了,棉布不用買,咱家買葛布就,棉花也不用新棉,雜棉就好。”
“爹,新棉曬好了,能用好幾年,雜棉不保暖,舊棉是的黃棉,用不了兩年,咱們不如買好的,以后可以繼續用。”
這點東西一點都不多,他們家可是有六口人呢,每人做一棉棉就要用掉十斤棉花,還要做最三床棉被,一床沒個三斤棉花扛不住凍,所以這二十斤棉花看著多,其實還不夠。
三爺爺道:“小魚說得沒錯,買棉花得買好的。買次了,下個冬天就用不了。”
杜大夫也道:“如今還冷著呢,且得冷到明年三月,可不能寒,要是病了,買藥更貴。”
顧大山聽罷,算了算一筆賬,也就同意了。
杜大夫也買了半匹棉布、半匹葛布、外加十斤新棉。
秦三郎買了不,要了兩匹棉布、兩匹葛布,還有十五斤新棉。
掌柜的很高興,不多時就讓伙計把他們的東西全都拿來。
顧錦里問掌柜:“掌柜大叔,你們這里可有碎布頭?我們買了這麼多東西,您總得給點添頭吧,這添頭添頭,可是給咱們兩家添點甜頭跟福氣的意思。”
“喲,你這小姑娘,會說話。行,那碎布頭還有三包,給你一包,算是給我們兩家過年添甜頭了。”
顧錦里聽到這話,忙問道:“掌柜大叔,您家一包的碎布價錢幾何?”
雜棉里就是碎布頭跟絮、棉花摻夾在一起的,這碎布頭別人不會全都白給你。
掌柜的道:“不貴,一包十斤,你要的話,一包給個二十文就。”
算起來是兩文錢一斤,很便宜。
顧錦里道:“我們都要了,謝謝掌柜大叔。”
這碎布頭可以填起來做枕頭,甚至是做寒的被子,要是大的話,還可以拼接起來做布包或者鞋面,用多得很。
掌柜的又讓伙計給取來三包碎布頭,還送了兩個干凈的麻袋,讓可以用來裝東西。
顧錦里謝過掌柜,又給了四十文錢,跟顧大山一起把東西整理好,布匹放到籮筐里,棉花裝好后,綁在扁擔的鉤子上,挑起籮筐走人。
出布莊大門的時候,迎面沖來兩個嬉鬧的一男一,差點跟他們撞在一起。
那男人還惡人先告狀,沖著他們罵道:“你們怎麼走路的?差點撞到我家蘭妹,趕賠禮道歉!”
顧錦里皺眉,抬頭看清兩人的長相后,立刻指著那男人道:“三爺爺、爹、你們快看,這是跟咱們一起逃荒的鐘秀才家的君旺叔,還有他的干妹妹馬翠蘭。”
說著,目落在鐘君旺跟馬翠蘭相牽的手上,嘖嘖,這是要狗了嗎?
這鐘君旺可是有媳婦跟孩子的人,跟馬翠蘭牽手算是怎麼回事?
鐘君旺一聽到他們的話,知道是逃荒路上的人,頓時啞火。
馬翠蘭趕忙回自己的手,低著頭,退開兩步,跟鐘君旺保持距離。
掌柜的因著顧錦里他們買了不東西,立時幫腔:“喲,這口氣沖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鎮上的爺呢,原來是逃荒來的災民啊。”
掌柜的搖搖算盤,道:“咱們這布莊可不賒賬,你要進來,可得有銀子。”
掌柜雖然不喜歡逃荒來的災民,可他更看不上那些同是災民卻依然欺負災民的人。那種人,最是要不得。
旁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婦人們接話道:“干妹妹,敢這還不是親的,那拉啥手啊?傷風敗俗!”
鐘君旺聽得臉鐵青,馬翠蘭眼不善的暗瞪顧錦里一眼,扭頭跑了,鐘君旺趕忙追了過去。
三爺爺看著鐘君旺跟馬翠蘭跑走的背影,心里慶幸不已,幸虧當初他們家沒有收養馬翠蘭。要不然,這家風不知道要被敗壞到什麼地步。
這老鐘家啊,以后怕是沒好日子過咯。
短暫的鬧劇過后,幾人離開布莊。
出了布莊,杜大夫跟他們告辭:“顧老哥,陳家村離鎮上有點遠,得走三個時辰的路,家里還有兩個孩子,我得先回了,你們以后再來鎮上,記得去懸壺坊找我,咱們都是一個鎮上的老鄉,可得常來常往。”
“行,你先回吧。以后我們這幾家人要是來鎮上,一定去懸壺坊看你。”三爺爺笑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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