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道珠悄悄提起一口氣。
上座,蕭允神如常。
他慢條斯理地吃了口酒,才淡淡道:“那座屏風正和我心意,倒也不必如此麻煩。”
蕭衡安靜半晌,微笑:“阿父喜歡就好。”
短暫的鋒過后,席間又恢復了熱鬧。
裴道珠忍不住看著和蕭家其他郎君們說笑的蕭衡,正著手帕憂心忡忡,被一名婦人拉了拉手臂。
裴道珠回過神,那婦人笑瞇瞇地為斟酒:“都知道阿難和九郎好,怎的連吃個宴席,也要時時刻刻盯著他不放?他們男眷鬧他們的,咱們眷也來行酒作樂就是!來,阿難先喝一杯!”
裴道珠被塞了滿滿一杯酒。
盛難卻,又沒心思與妯娌們周旋,只得笑著喝下去。
酒過三巡,忽然有族中關系遠些的婦人,好奇地湊上前問道:“阿難,聽說你是被元承劫去的,你在王宮里呆了那麼久,不知都經歷了些什麼?可曾被他欺負?”
此話一出,席間的氛圍頓時冷了下來。
二房的夫人見此景,連忙打圓場:“瞧你說的什麼話,若是弟妹的清白都不在了,九郎何故還要兒地帶回來?!九郎那麼神俊秀驚才絕艷的一個人,自然得是干干凈凈的郎才能配得上!”
出皇族,說話心直口快。
一眾眷連忙跟著稱是。
裴道珠抿了口酒,眼底暈開朦朧。
前世,被蕭衡帶回建康養在別苑,只顧著傷春悲秋。
怨蒼天不公,怨自己命途多舛。
被萬人唾罵,而那個時候的蕭衡,一心留下的蕭衡,又在經歷什麼呢?
他是不是也在被人唾罵?
看這些眷的態度,想必他背負的東西并不輕……
正想著舊事,一名大丫鬟匆匆過來,附在耳畔低聲道:“九夫人,相爺請您去書房說話,好似是要問問這一年來的事。”
裴道珠下意識向上座,蕭允果然已經不見了。
頷首:“我去跟夫君說一聲。”
大丫鬟笑著說道:“不過是去書房一趟,沒必要驚九爺吧?”
裴道珠不聲地挑了挑眉,想起前世除夕夜,被蕭允喊到蕭府說話的事。
說完之后,可就死了呢。
手帕,在起的剎那,不經意了眼蕭衡的方向。
似是心有靈犀,對方吃酒作樂時,也正向。
裴道珠一個眼神,蕭衡已是領會了的意思,他略一頷首。
裴道珠笑了笑,這才隨大丫鬟往書房走。
正值春夜,穿廊過院時夜風清爽,游廊里的燈籠微微搖曳,影斑駁之中,紫藤、月姬、花菱草開得極為茂盛葳蕤。
蕭丞相的書房布置清雅,小橋流水苔痕階綠,頗有意趣。
裴道珠進了書房,侍悄然在外面掩上了屋門。
屋子里點著數盞明燈,掛在墻上的非是山水字畫,而是蕭氏先祖們的畫像。
映照著窗外的長夜,竟莫名森。
裴道珠收回視線,朝蕭允屈膝行禮:“兒媳給您請安。”
蕭允負著手背對,仰頭看著墻上的畫像:“裴家先祖四世三公,也曾鐘鳴鼎食,也曾國君。裴道珠,你的骨子里,應當也流淌著忠烈。”
來了,果然是和前世一樣的開場白……
裴道珠在心底暗暗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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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安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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