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一個大嬸沖了出來，臉很難看：“看到腳了，這活我接不，流了好多。”

　“咋就接不？人家狗剩家媳婦不也是腳先出來的，也生出來了嗎？”

　李盼娣臉很難看，就知道這老婆子不靠譜，要不是看收錢，才不會喊呢！

　“生不出來趕喊醫生來。”知青們一個個都憤怒不已。

　“誰敢喊醫生，老婆子我就跟他拼了，他一個老爺們給我兒媳婦接生，還要不要做人？”

　“命都要沒了，你還管得了這個？”見顧正才也是這樣想的，有人沖他吼了一句。

　顧正才雙手握住拳頭，眼珠子都像要出來般，看得嚇人。

　“我去請醫生來，只要娘兩好好的。”

　說完就想跑，卻被他娘扯住了手臂。

　“不準去，咱們家可丟不起這個人！讓一個老爺們給接生，還不如死了！”

　林姒在后面聽到這話，忍不住心下發寒，人命還比不上貞潔貴重嗎？

　“牛棚那不是有個壞分子會治病的？咋不請來？”不知道誰喊了一句。

　當下，顧正才像抓到一救命浮木般，也管不得許多，甩開他娘的手，就往牛棚那里沖。

　沒多久，就見他背著一個瘦弱的老者跑了回來。

　老者頭發凌，衫襤褸，像是很久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了，神有些萎靡。

　林姒心頭一，想到了曲老師。

　老人被放了下來，原本死氣沉沉的眼眸瞬間顯出一利。

　老者邁著有些虛弱的步伐往屋里走去。

　眾人這才松了口氣，有醫生就好，有醫生就有救了。

　可還沒等眾人放下心來，老者又從里面走了出來，神嚴肅的搖了搖頭。

　“壞分子，你什麼意思？里面的人都難產了，你要見死不救嗎。”

　“沒有銀針，救不了。”

　胎兒一只腳已經出來了，流不止，兇多吉，老人搖了搖頭，長嘆口氣。

　“管你什麼金針銀針，你不是大夫嗎？救人還要這些玩意？”

　王凈嫻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這些年遇到過的污蔑和不理解，已經讓失去了爭執的念頭。

　人到古稀，眼看也沒幾天好活了，隨緣吧。

　“我有銀針。”林姒站了出來，而老者也終于抬眸看了一眼。

　“那還不去拿？”圍觀的人都急死了，剛想回頭催一下，發現早就跑了。

　沒多久，著大氣的林姒就跑了回來，剛把銀針遞過去，就聽見——

　“你也進來吧。”

　老者眼眸帶了一，看著林姒道。

　“一個娃子懂什麼？湊什麼熱鬧？秦婆子都沒辦法，能幫得上什麼忙？”

　李盼娣在后面罵了一句，接著就有人七八舌的附和著。

　“是啊，婚都沒結的娃子，懂什麼？”

　“娃子可不能看這個哩，不吉利。”

　“不懂你們懂？再多廢話幾句，小的就要保不住了。”

　話一落，李盼娣也不敢再嗶嗶了，大的才不管是死是活，可小的是家的金孫孫，不能不管。

　就這樣，林姒有些忐忑的跟在老者后，穿過堂屋，一濃濃的腥味傳來。

　人低低的著，像是已經力了。

　屋里頭線昏暗，林姒模糊看見人下有一只小腳，那場景一下子把震住了，手都有些發抖。

　“怕什麼，等會聽我指揮。”老者瞥了一眼淡淡的說道。

　老者的聲音讓林姒淡定了下來，同時在心里不斷的給自己打氣。

　外頭，知青們都在低聲議論著。

　“林姒啥時候懂這些的？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又不是什麼能炫耀的事。”

　說的也是，沒見剛剛那個老醫生都被下放都牛棚了？如果他們有這手藝也會捂的的，免得遭人妒忌。

　這樣一想也沒什麼好糾結的了。

　李俏俏：……

　幸好是個特殊的年代，不然這忽然出來的銀針還真是不好解釋。

　想到此又想嘆氣了，只想做條快樂的咸魚啊，可為啥邊的人都這麼努力呢？

　顯得自己不努力好像很不合群的樣子。

　就算是余斯華，別看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可他也是能力過人，腦瓜子還聰明。

　這樣看來，自己一個穿書的除了吃喝玩樂，本沒啥優勢嘛。

　又是飽打擊的一天。

　不知過了多久，里面傳出一聲嬰兒啼哭。

　“生了生了，謝天謝地。”

　外頭的人都歡呼起來，只有顧正才眼眶紅紅的，神繃著，不停的走來走去。

　又過了好一會，老者才率先走了出來。

　“是個姑娘，不過產婦失過多，要好好養著。”

　一聽這話，李盼娣臉登時就黑如鍋底。

　又是娃子，前頭那個就是娃，現在又是個娃，還要好好養著？

　“娘，你進去看看，我送王大夫回去。”顧正才對李盼娣說了一句。

　“我不去，又是個賠錢貨，還想老娘照顧？真敢想！”

　圍觀的知青們心有戚戚，卻又不好說什麼，畢竟這年頭誰不想要個兒子。

　“我來送吧，你去照顧周同志就好。”林姒自告勇。

　而其他人都有些詫異的看著，畢竟他們都恨不得離牛棚那些人遠點，免得被牽連了。

　倒好，直接湊上去了。

　“我們一起。”李俏俏說了一句，本來就是后世來的，自然知道里面的人是怎麼回事。

　這下眾人也不好說什麼了，李家可是八輩子貧農，正苗紅，跟著去，能有什麼差錯？

　牛棚離村子有些遠，倒是挨著農田。

　幾人慢慢的向著牛棚的方向走去，林姒和王凈嫻走在前面，那兩人走在后面。

　王凈嫻年紀大了，腳不便，加上之前被枇斗，上留下一些傷痛，只能慢慢的走著。

　也不要余斯華背，只說想自己走一走，幾人只能由著，陪著慢慢走在回牛棚的路上。

　一路上也沒什麼人，偶爾到幾個人都好奇的回頭看了幾眼。

　不知走了多久，終于到了牛棚，只見牛棚四面通風，旁邊搭了兩間破爛的泥房。

　忽地，一間房子里傳出劇烈的咳嗽聲。

　剛才還神淡然的老者登時變得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