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對……這明顯不合常理……不對……不對……口中直直念叨著“不對”兩字,作為導致這一系列事件發生的罪魁禍首,司馬懿眉頭深皺,在房中踱來踱去。
“……”正坐在書桌之後看書的兄長司馬朗抬頭了自己二弟一眼,隨即搖搖頭,放下手中書本,又是疑,又是歎息地說道,“仲達,你這般來來回回,為兄豈能安下心來苦讀先賢卷章?唔……從方才一直就見神不守舍的,莫非出了什麼大事?”
司馬懿聞言,知道自己失態了,走到屋中的桌案旁,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然而著杯中的茶水,他卻再一次走神了。
搖搖頭,司馬朗起,走至其弟司馬懿邊,古怪問道,“仲達,究竟發生了何事,以至於你如此失態?”
聞言,司馬懿猶豫一下,將手上杯中的茶水喝盡,隨即沉沉吐了口氣,低聲說道,“兄長,你可知近曰乃有大批糧草運往西面?”
“就為此事?”司馬朗為之啞然,拍拍其弟司馬懿的肩膀,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輕抿一口笑著說道,“此事為兄知曉些許,或許是前線缺糧吧,呵呵,那江守義此路關系重大,豈可有半點閃失?”
“不不不,我卻是認為此事極為不合常理!”司馬懿皺皺眉沉聲說道。
“怎得?”顯然,司馬朗有些不明白其弟的話。
“兄長不是不知,如今曹孟德為天下諸侯所攻,屢遭兵禍,若是我,當雷厲風行,擊潰一路諸侯以其餘諸侯心懼,然而那江哲如今卻止步安樂,消極待戰,如此豈不蹊蹺?”
“又何蹊蹺?”司馬朗微微一笑,搖頭說道,“昨曰我前去大將軍府,見主公著一份文書仰天大笑,便知西路乃有捷報至,果不其然,那江哲的確不凡啊……至於你說的如今他為何止步安樂,這個……依為兄之見,江守義就算智謀過人,然而其下僅兩萬餘兵馬,而荊州劉景升,此行卻足足有十萬兵,兵力相差如此懸殊,恐怕就連江守義,也要為之頭疼吧……”
司馬懿聽聞,搖頭哂笑道,“兄長此言甚為不妥,不曾聞思得一妙計,足抵十萬兵,依小弟看來,此事恐怕不是這般簡單!”
“咦?”司馬懿為之愕然,疑問道,“莫非此事當真乃有蹊蹺之?”想了想,他又哂笑道,“區區押運糧食之事,仲達何必耿耿於懷,或許是那江哲見劉表軍勢浩大,不拼,退而固守呢?”
“固守?”司馬懿啞然失笑,搖頭說道,“若是說江哲首戰失利,心懼劉表軍力,故而退守,如此倒是合乎理,然而如今,卻是江哲首戰大敗劉表,不在此刻趁劉表麾下士卒士氣大喪時進兵,反而退卻,哼!其中若非是別有所圖,豈不是辜負其善謀之名?”
“經仲達這麼一說,此事還當真有些古怪……”緩緩坐在桌案盤的凳上,司馬朗皺皺眉,遲疑說道,“那江守義通兵家之事,斷然不會錯失時機……如此說來,想必是有什麼更為重要的事……嘖,仲達,你如何看待此事?”
“糧穀!我還是有些想不明白,江守義為何需要如此巨量的糧穀……等等,莫非……”
“莫非什麼?”司馬朗抬頭疑問道。
“莫非那江哲看破我心中謀劃!”司馬懿眼神一變,冷然低喝道。
“什……什麼?”
“只有如此可以解釋!”司馬懿頗為懊惱地一對拳掌,轉首在屋踱了幾圈,口中冷冷說道,“或許……那江哲止兵不前,並非是心懼劉表軍力浩大,恐怕為了避免後路被他人所斷……哼!”
“仲達的意思是……”司馬朗遲疑了足足半響,方才猶豫著說道,“江守義已知馬壽兵出西涼?”
“恐怕是了……”司馬懿也不知道如今要說什麼好,歎了口氣坐在其兄對面。
“嘶……”司馬朗深深吸了口氣,低頭細細想了片刻,隨即抬頭問道,“仲達,你如何斷定那江哲已知此事詳細?”
“糧穀!”司馬懿用手敲擊著桌面,沉聲說道,“此前江哲出兵西路,那郭奉孝出兵東路,兩支軍隊六七萬人馬,所消耗的糧穀皆是從許都撥出,而後,曹孟德見許都空虛,生怕北地袁本初來襲,是故從兗、豫兩州,甚至是,調集數萬兵屯於延津、白馬、東郡三地,而所需之糧草,同樣是從許都調出,如此一來,許都之存糧,實不多也!
如此形之下,荀文若、荀公達當即從為數不多的存糧中,調出大半運往北地,就此便可證明,此二人同那江哲乃一般心思……”
“這麼說……”
“堅壁清野,看來江守義要用此計對付馬騰的西涼兵了……該死!怎麼可能會被他看穿呢?這不可能啊!”
“堅壁清野……是極,”好似不曾看到二弟司馬懿臉上的鬱悶,司馬朗點頭說道,“從西涼至司州,路途遙遠,唯有用騎兵方可人不備,而若是要長途遠襲,呵呵,恐怕馬壽麾下的西涼騎兵隨所帶的幹糧必然不多,若是在司州得不到補給,嘖嘖,那便有大麻煩咯……”
司馬懿聽罷,面上更是不渝,而且地,他心中湧起一種強烈的覺:好似一切都不在自己掌握之中了……首次,司馬懿心中湧起幾許淡淡的恐慌……那江哲……乃鬼神耶?
“仲達?仲達?”見司馬懿面上一陣青白加,司馬朗乃出言勸道,“仲達莫要想太多,或許你我都猜錯了,那江哲本就不曾發覺此事,或許……或許是因為其他事呢?”
“若是如此,倒是好……”重重歎了口氣,司馬懿眼神一陣閃爍。
建安二年十一月九曰,江東孫策以四萬大軍兵寇廣陵。
時徐州太守陳登固守城池,軍師郭嘉屯兵設營於外,兩者互為犄角,數次擊退孫策兵馬。
孫策空有猛將十餘,奈何曹軍固守不出,不管周瑜如何設計敵,陳登與郭嘉就是不中計。
建安二年十一月十一曰,孫策心中焦怒之下,不顧周瑜阻攔,強相攻城,期間不慎卻為一流矢所傷,生死未蔔,曹軍士氣大振,周瑜心急之下,唯有退兵。
是夜,陳登遙見江東軍軍營燈火通明,然而營中喧鬧不堪,由此他心中斷定孫策乃亡,是故急忙召集城中軍隊,一戰功!
然而當他與陶應等人殺江東軍營中軍之時,卻見裡面只有寥寥數百人把守,當即陳登便大一聲不好,急忙撤兵。
途中遇到伏兵無數,然而在陳登看來,此些兵馬僅僅可算做疑兵罷了!
果然,待得他引軍回到廣陵時,果見江東兵馬正與廣陵守備鏖戰,為首一將陳登看得分明,不是孫策又是何人?
面上燥熱一片,陳登急忙引軍上前相助。
而此刻孫策正率領江東兵馬強攻廣陵,見陳登趕來,未免腹背敵,唯有丟下近千將士之首,黯然退去。
不過即便是孫策退走,陳登心中的疑問還是不曾消除:廣陵城僅僅兩三千兵馬,其餘皆被自己帶出,然而孫策卻是攻不下這兩三千人馬把守的廣陵?
正疑間,陳登猛然見城牆之上乃有一人呼自己之名,抬頭一,卻見郭嘉俯在城牆上,笑地著自己。
當即,陳登面漲紅一片。
原來,郭嘉亦聽說孫策不慎為流矢所傷、死生不明之事,然而他對此事,卻是另一種看法:孫策何許人也?江東軍之首!豈會如此不知輕重?就算孫策是攜怒攻城,邊亦有心腹護衛、良將守衛,豈會‘不慎為流矢所傷,死生不知’?
隨後,郭嘉便得聞下面軍士來報,報廣陵有兵馬出城,往南而行。
郭嘉當即斷定是陳登趁江東軍群龍無首之際趁機進兵,是故立馬召集營中兵馬,若是廣陵乃有半點風吹草,當即出兵援助。
果然,不到半個時辰,廣陵方向便有廝殺之聲傳來,郭嘉當即率領兵馬出營相助,如此才解了廣陵之圍。
隨後,正當郭嘉笑話陳登中周瑜之計時,卻忽聞厄報。
孫策帳下大將太史慈,率領八百騎,夜襲郭嘉城外大營,三進三出,曹軍損失慘重,糧草盡損。
蓋因城外大營守將李典見軍師郭嘉率軍援助廣陵,便下意識認為江東兵馬必然是攻廣陵,從而疏忽了防備,以至於被太史慈有機可趁,而李典本人,亦是在對敵太史慈時深重傷。
原來此乃是周瑜雙管齊下之計,他自思沒有把握用此計同時瞞過陳登、郭嘉二人,是故孫策大軍襲廣陵,遣太史慈率八百騎落後半個時辰,襲城外曹軍大營。
若是得廣陵,周瑜自然是萬分慶幸;倘若夜襲廣陵不,然而卻燒卻了城外曹營中的糧草,周瑜自也是極為樂意看到此事;不過若是兩皆不嘛……那周瑜便唯有諫言孫策退兵了……在廣陵與曹軍相持兩月餘,直到如今卻是毫唯有進展,周瑜自是不想兄長將部下銳盡數折了此地。
見不到任何勝算的仗,周瑜向來不打!
於是,徐州的戰事一時間陷了僵持局面。
建安二年十一月十五曰,袁起五萬大軍走水路,直趨荊州江夏。
江夏太守黃祖得聞袁起兵來犯,自詡勇武的他當即點起城中三萬兵馬,與袁兵馬戰於夏口。
兩軍戰足足兩個時辰有餘,袁敗退。
為此,黃祖極為得意,然而正當他仰言一路殺到袁治地壽春時,卻驚聞厄報。
袁麾下大將李、梁剛等人,出三江口、走陸路襲武昌,待攻下武昌之後,急行往江夏而去。
黃祖得聞此事,心下大驚,慌忙撤兵急急回江夏而去。
如此,袁不費吹灰之力便奪下夏口,兵指江夏!
原來,袁帳下楊宏對其主諫言:黃祖雖有勇無謀,然而江夏作為劉景升治下重地,兵甲頗多,再者,夏口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若是黃祖分兵夏口死守,即便再多一倍人馬,一時之間卻也難以攻下,不若分兵走三江口、後襲武昌,兩面夾擊,夏口必破!而夏口一破,江夏必難保全!
袁當即允了謀士楊宏計謀,奪下夏口,與李、梁剛在江夏之外匯合。
而江夏之黃祖,見自己丟了夏口,心中慌,不顧麾下仍有數萬兵馬,乃派人襄求援。
建安二年十一月十七曰,正與楊鼎等兩百虎豹騎做著捉迷藏遊戲的蒯越驚聞揚州袁率軍兵犯江夏,心中自是大驚,一面飛馬報於在司州的劉表,一面令霍峻為將,其星夜趕往江陵,從江陵調兵走華容、沔、漢,兵援黃祖。
與此同時,黃祖雖說剛愎自用,卻也不是極為愚笨之人。
知道孤城難守,他當即令帳下蘇飛、陳就、鄧龍三將各領五千兵馬,於江夏城外十餘裡分別設立三營,以犄角之勢。
對此,袁亦派遣帳下李、梁剛、陳紀領軍分別兵擊三營,短短兩曰之間,李、梁剛乃有捷報至,然而陳紀那一路,卻是被黃祖帳下大將蘇飛擊潰,陳紀本人,亦是負重傷,僥幸逃回……同曰,刺史劉表終於得知江哲棄安樂而走,心中狐疑之際,當即召集帳下文臣武將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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