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
顧云錦才剛從床上爬起來。
靜雯就端著一個銅盆兒從外面進來,盆子里還冒著熱氣。
“小姐,先洗把臉吧。今日不用去書院,您也不必急著梳妝。”
靜雯將銅盆放下,從里面撈出一方浸了水的帕子,遞到顧云錦的跟前。
顧云錦接過帕子,才抹了一把臉,就聽到院外面傳來了一陣熱鬧的喧囂聲。
像是有男有的在說話。
如今已經進了六月,天氣也溫熱了起來,閨閣中的窗子和門都敞開著,不遠的聲音便毫無阻礙的傳了進來。
顧云錦算算日子,父親和大哥也還要再過幾日才能回來。
那院子里的聲音又是什麼人的呢?
目中凝著疑的神,顧云錦掃了眼窗外,朝正用剪刀修剪著芙蓉花枝的靜嫣擺了擺手。
“靜嫣,去院子外面看看,是什麼人在那里?為何如此熱鬧?”
“是,小姐。”
靜嫣將手中的剪刀輕輕地放在樹下,起提著子,小跑著出去了。
不多時,老夫人的長壽閣中便多了一位陌生的人。
廳堂的客坐上坐著一位四十歲上下的人。
著棗紅繡海棠花邊的錦緞長袖衫,下配棗紅蓮紋馬面,鬢間著珍珠步搖,朱釵上方還著一朵別致的紅絹花。
此人便是鄴都中出了名的人,莊媽媽。
莊媽媽正滿面春風的同顧老夫人問安。
見莊媽媽到府上來,誰都知道是來提親的,可是即便知道,也要順勢問問才行,這樣才顯莊重。
“莊媽媽今日來,所為何事呀?”
顧老夫人明知故問。
更想知道的是,莊媽媽代表誰來提親,又是相中了的哪個孫兒。
大丫頭和二丫頭都已經到了該說親的年紀,有人上門提親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稀罕事。
對方能請得莊媽媽,定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
所以的面上也不敢輕視,并示意丫鬟看茶招待。
“我是來給顧老夫人道喜的。”莊媽媽笑意盈盈的道。
“是瀘州鹽運使家的嫡出長公子紀明軒,看上了府上的四姑娘,拖我來提親的。”
接著就是一串爽朗的笑聲。
為人直爽,給人說也不喜歡繞彎子,那些個虛頭腦的奉承和鋪墊之詞便都被省略了去。
“恩,好。”正應承著,老夫人卻突然反過味兒來。
“欸?你說看上了誰?四丫頭!不是大丫頭或者二丫頭嗎?你不會搞錯吧?”
一臉訝然:真能有人家看得上四丫頭?
“不會,不會。我莊婆子給人說說了這麼多年,還沒有一次出過岔子呢。又怎麼會連向誰提親都搞錯呢!老夫人說笑了。”莊媽媽笑得更開懷了。
這就奇了,府上這幾個姑娘中,就數四丫頭最不討人喜歡,況且年紀也尚小,怎麼會有人主提親呢?
顧老夫人的心中生出了疑。
前陣子還聽聞四丫頭死皮賴臉的纏著個……,好像就是紀明軒,還因覺得四丫頭丟臉而生過氣。
不是說四丫頭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嗎,怎麼對方竟上門提親來了?
見顧老夫人好像有些遲疑,莊媽媽忙道:“紀家雖不如將軍府的門檻高,可那盧州鹽運使紀遠博才四十歲出頭,就已經是三品的文大員,紀公子更是號稱咱們鄴城第一才子,前途只會比他爹還要亮呢。您孫嫁過去呀,一定不虧。”
三品的文?比自己二兒子還出息,顧老夫人當即便覺得賺到了。
本以為自己這個孫一無是,將來得砸在手里了,沒想到不僅有出手,還能攀個有用的親家。
自己的寶貝孫子麟哥兒,往后可就有了文路子的倚仗嘍。
擔心紀家回頭反過味兒來再反悔了,顧老夫人探究的問道:“那紀家是個什麼態度?可是真的有誠意?”
莊媽媽以為顧老夫人擔心聘禮不夠厚,連忙從懷里掏出一本冊子,走到老夫人跟前,雙手恭恭敬敬地將冊子遞上。
“這些是紀府列出的聘禮單子,院子里停著的那些箱子只是紀府差人送給老夫人的見面禮,若府上同意此事,他日換了更,瞧好了生辰八字,這單子上的聘禮便立刻差人送過來。”莊媽媽連忙打著包票。
老太太聽了莊媽媽的話,抻著脖子朝窗外了。
只見院子里擺了一排排著紅紙的木頭箱子,看起來得有十幾擔。
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了滿意的笑容,遂將手中的紅冊子打開來看。
的老眼有點子昏花了,為了能將冊子上的字跡看清,便抬手將禮單舉在了半空中,又試探著向遠拿了拿。
這才勉強看到上面的黑墨跡。
好像沒列田地,還有店鋪。
最喜歡田地,有多都不會嫌多的。
許是因為生長在地主家庭,所以將田地看得比什麼都重,只有田地才能令有安全。
見了聘禮如此和心意,的臉上樂開了花,對紀家的印象又好了許多。
隨即開懷地笑出了聲來:“啊,哈哈哈!”
沒想到啊,這個沒用的孫竟然還能賣上個好價錢,也真是不枉費這麼些年白白搭進去的米糧和銀子。
“好啊,看樣子那紀府還真是有幾分誠意。這樣我就放心了,想來我那孫嫁過去了,也定然不會什麼委屈。”
雖然是被聘禮而打的,可總不能讓人家指點賣孫,這樣說來,是為在外人面前落個疼孫的好名聲。
唉!這個便宜祖母當的也是頗為不易。
“看吧,還得是親祖母,到底是惦記著孫往后的日子。不過您盡管放心,咱們四姑娘可是紀公子三書六聘求回去的,怎麼舍得怠慢了。整個紀府,自然是要將當做心尖尖去寵的。”莊媽媽一甩手中的帕子,跟老夫人保證道。
顧老夫人對莊媽媽的察力很是滿意,不住的點頭。
就在這皆大歡喜的時刻,忽聽得門口傳來一個聲音。
“不行,母親可不能輕易答應這樁婚事。”
老夫人和莊媽媽齊齊的說話的聲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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