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定

先生對于那些謠言也有所耳聞，手里握著報名的冊子，看到上面秦保寧三字時，也曾輕嘲的一笑。

所謂無風不起浪。雖說那林姓公子口無遮攔，可一個姑娘傳出這樣的流言，難道自己當真沒有丁點錯嗎？涼州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貴族庶民加起來也有四五萬數。

其中富家姑娘傳出的名號……

皆是艷名才名，哪像這位秦三姑娘，傳出個木頭名號來。

讓乍一聽到這些的人心中不由得也有那麼幾分同那位林公子了，娶個木訥無趣的子為妻，而且那姑娘門第還高，不能休不能棄的，確實讓人想想便覺得余生無趣。

如今看來有些先不主了，這位秦三姑娘……不卑不的，看起來很有修養，面對那幾個聒噪姑娘的挑釁也未理會，這份涵養先生頗為欣賞。

雖然早就料到這些姑娘不服管教，都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學又是初辦，只是沒想到有些姑娘不僅難以管教，臉皮還厚，面對這個先生也未見毫尊敬。

相比之下，秦保寧倒是知書達理，給先生的第一印象竟然是最好的一個。

再看這一手漂亮的字，先生已經在心里重重點了頭。

可是……

先生看向被圍中正中間的龐迎月。

這位是刺使家的千金，本無需參加學試的，可這姑娘也不知道鬧的哪出，執意要憑真本事學。

龐刺使是個寵兒的，自然由著兒的子來。雖說學試要憑真本事……可有龐迎月在，這魁首……還能旁落嗎？

先生目不由得又看向秦保寧，如果是先生甄選，秦家這位三姑娘當真是才學斐然。

秦海寧直接等在了書院外，祖母千叮囑萬囑咐，讓把保寧完璧歸趙。

秦二公子左右打量，覺得有些奇怪。秦書寧怎麼沒來？早些時候母親找過他，讓他送秦書寧來參加學學試。說他是當哥哥的，送妹妹參考本就是理之中。而且還夾槍帶棒的指責他總去松溪堂。相比之下他來看秦夫人的時間太了。

秦二公子只當有聽沒有懂。

最后生生的拒絕了秦夫人，換來一句逆子。

以秦書寧那固執勁，今天無論如何不該缺席啊。可是他沒有看到第二輛秦家的馬車。

秦二公子蹙著眉，約覺得不太妥當。

一旁有人湊上前來。“聽說了嗎？龐刺使家的小姐也要自己考學？”秦海寧神一振，把秦書寧從腦子里出去，管考不考，興許覺得自己不是保寧的對手，怕丟臉，所以不敢應戰了唄。

“……考便考，有什麼稀奇！”

“二公子，咱能別這麼天真嗎？有什麼稀奇？是沒什麼稀奇。可有龐家小姐，這魁首……還能有第二個人嗎？想必二公子今早沒去賭坊。先前不知道龐家小姐也參考，今日一早賭坊掛出了龐姓的牌子，沒用半個時辰，‘龐’姓已越至首位了。”本來昨晚就應該結束的賭局，竟然破例重開。

“這簡直不講道理。”秦二公子是個資深玩家，可也沒見過這樣的作。

這簡直就是赤果果的去奉承姓龐的。

而他買的是保寧勝出，阿金也是。

這樣一來，豈不是說保寧本就沒有奪魁的機會。哪怕保寧真的是所有姑娘中學問最好的一個。

“有什麼道理可講啊。權勢當道……道理是什麼東西？二公子買的誰勝出？我估計現在重買也來的及。”

那人一臉善意的勸道。

秦海寧搖頭。

“這等出爾反爾之事，在下不屑為之。”

搭話之人鬧了個沒趣。“得，二公子高風亮潔，輸了銀子可別怪沒有好心提醒二公子。”

那人不再理會秦海寧，自顧自找旁人搭話繼續鼓吹去了。

秦海寧深深吸了口氣，他以前無畏無懼，總覺得自己這一生就該自由自在，喜歡什麼就去做，想要什麼就去奪，那才是真正的快意人生。可自從祖父先逝，他看到了無數張臉，明明前一日還對他阿諛逢迎，第二天便橫眉冷對。前一日還上趕著送他好玩意，第二天見了面便佯裝不識，對他避之唯恐不及。

以前那些和他稱兄道弟，直言為了他可兩肋刀的兄弟， 也開始躲著他走路。

那一刻秦海寧才意識到，原本失勢竟然來的這樣快，快的讓他措手不及。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別的便算了，捧高踩低是常態。可學試……憑本事的學試，竟然因為龐家小姐參考，而弄得整個涼州城瞬間變了風向。

如果連做學問都要這般阿諛奉承……那這世上還有什麼是真實的。這一刻，秦二公子突然有點明白人們為什麼要追逐權勢了。也是在這一天，他決定不再當一個來手飯來張口的貴公子，而是要努力讓自己抓住權勢，不做仗勢欺人之事，而是要公平，只有手握權勢，才有得到公平的資本……

“在想什麼？”

“想怎麼才能公平些……他們都說魁首早已定了龐家小姐。”

悉的聲音讓秦海寧幾乎不設防的回道，回完才愣了下回神，轉頭，果然見到悉的影，秦海寧立時高興起來。“不是說有事嗎？事辦完了？”來人自然是封晉。封晉也不客氣，在長凳另一邊落坐，哪怕坐的只是條普通的長條凳子，也愣生生讓他坐出了幾分睥睨的氣勢來。

“恩。不能親自相送，總要來接一接三妹妹的。剛才二哥在擔心什麼？”

秦海寧于是湊到封晉耳邊，嘰里咕嚕的將龐迎月定魁首之事添油加醋的說了。“如果那龐迎月有真本事，得魁首我自然無話可說，可如果只是因為父親是涼州刺使……這些人為了奉承龐刺使，而愣生生把龐迎月推上魁首之位，那這朝學……我看也辦不出個什麼名堂來。”

封晉點頭。

秦海寧雖然油舌，實在挑不出什麼優點來。

可唯一有樣，封晉還是欣賞的，那便是秦二公子上有不畏強權的氣勢。

哪怕對方是天皇老子，他也敢上前理論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