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后，冷凝月雙腳重新踩在地面之上，有點兒發飄，一頭秀發也因為在夜空之中翱翔了半個時辰而略顯散。

　不同于各個部位的飄逸，的一顆心，卻是沉下去的。

　“東家說的沒錯，頓悟這種事，可遇不可求。”

　剛剛，耀星不住的磨泡，便帶著去天上飛了一圈。

　冷凝月原本以為，自己上一次能夠因為飛翔而頓悟，這一次說不定也可以。

　萬萬沒想到，在天上飛了一圈，除了嘆修煉者的潛力無窮之外，就再也沒有別的悟了。

　飛了一圈下來，依舊是巔峰靈之師。

　著實惆悵。

　“東家貴人事忙，本世就先告辭了。”

　眼見無法突破，而耀星又不肯告知鋸藤草的解藥的事，冷凝月便先行離開了。

　反倒是核對帳本之類的事，不怎麼放在心上。

　相信，耀星在生意層面，是不會騙的。

　“冷世還真是心薄涼，利用完了本東家，就拍拍屁走人！”耀星倚在小榻的茶幾旁，畔的嘲諷笑意若若現。

　冷凝月角一。

　“莫非，冷世如此著急要走，是趕著回去見慕太子？”

　冷凝月：“……”

　表現的，有這麼明顯嗎？

　再說，也沒有那個意思好吧。

　急著回去，是想詢問鋸藤草解藥的事的。

　見遲遲不回話，耀星自以為猜對了，角微勾，他說出了薄涼的話語：“果然，之一字，從來都不是好東西。就連冷世這般冷心冷的人兒，都變了它的奴隸。”

　“不過，冷世不要怪本東家沒有提醒過你，這世間的男人，尤其是手握權柄的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最好不要將一腔真心錯付，否則將來，你會輸的面子里子全都丟掉。”

　冷凝月撇：“謝謝提醒！不過，我相信我的眼，我選中的男人，會是天地間最好的夫婿人選。”

　很快，冷凝月就回到了府中。

　彼時，冷灝峰還沒有回來。

　冷凝月回到房間，正準備繼續投進實驗室里，阿璇便面凝重地走了進來，冷凝月扭頭看去，見小妮子面不好看，不愣住了：“發生什麼事了？”

　阿璇也是一愣，比冷凝月還要愣的徹底：“小姐，今日是夫人的祭日……”

　冷凝月一怔。

　好吧。

　上一世，邊的親關系都很淡漠，但好歹，父母親人都健在，所以從未想過要記住誰的忌日。

　“瞧我這記，這段時間都忙糊涂了！”冷凝月輕咳一聲，道：“你將東西放下吧，等會兒我自己去祭拜我娘。”

　阿璇起先還有些懷疑，不過，一聽冷凝月要自己去祭拜已故的冷夫人，小妮子心中的困就全消了。

　小妮子放下了祭品后，便退了出去。

　冷凝月走到準備好的祭品前，腦海中，卻浮現出了許久之前升起的一個疑。

　眸子凝了凝：“娘……”

　自從心頭浮現出那個念頭之后，的心中便一直都不怎麼舒服。

　知道，那不僅是自己的困，同樣也是原主的困。

　而原主所擁有的，不僅僅是困，還有一怨。

　“唉……”嘆息一聲，冷凝月拎著祭品，就肚子朝著冷夫人的墳墓所在的方向走去。

　冷夫人的墓地，華貴中又不失低調，而且，墓地周圍很干凈，可見每日都有專人進行打掃。

　冷灝峰，是真的上了心的。

　冷凝月蹲下，將祭品一一擺上，又燒了些紙錢。

　盯著墓碑良久，冷凝月只覺得神一片恍惚。

　不知不覺間，將原主的全部代，也把自己當了冷夫人的兒。

　但心里，卻也同時明白，是一個全新的靈魂，并非原主。

　“冷夫人……哦不，或許，我也有資格喊您一聲娘。”

　來到天絕大陸這麼久，冷凝月也就只有在這里，能夠說說心話。

　長久以來都用另一個人的皮囊活著，時時刻刻得謹記分寸，不能餡，這樣的覺，實在不好。

　“對不起，我占據了您兒的。不過您放心，我并不是什麼窮兇極惡的靈魂，那一夜，是因為您的兒已經香消玉殞，我才機緣巧合地被吸進這一……”

　“娘，您放心吧，從今往后，我會以冷凝月的份好好活下去的，也會好好照顧爹爹……”

　突然，冷凝月止了聲。

　不遠，冷灝峰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冷凝月扭頭看去的時候，冷灝峰也到了墓碑前。

　父二人站在墓碑前，冷灝峰看了一眼墓碑前的祭品，嘆息一聲：“你還是如同從前一般，每年都會來看看你娘。”

　冷凝月沒說話。

　此此景，問出心中那個疑問的想法，越來越強烈：“爹，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問吧。”冷灝峰也帶來了許多祭品，并不算多麼奢華，只有兩碟小點心，以及一捧紫羅蘭。

　冷凝月看著男人漸漸彎下了腰，蹲在在墓碑前，神專注的模樣，心中的困也愈發濃烈：“當年，您明知道我娘的非常虛弱，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并且隨時都有可能香消玉殞……你為何，還要讓我娘懷孕？”

　“難道，傳宗接代在您看來，真的比不上我娘的命嗎？”

　冷灝峰一愣，唰的站起了神來：“你聽誰說的？”

　他臉上的慈，瞬間消失，只余下了滿滿的肅然。

　眸底，漸漸蓄起了冷意。

　“不管是誰說的，這都是事實，不是嗎？”冷凝月不答反問：“若您真的想要一個后代，為何就不能納妾呢？如此一來，我娘不必累，至還能活上好多年……”

　“大人的事，你不懂。”冷灝峰臉上的冷意更濃。

　他深深看了冷凝月一眼：“月兒，你變了。從前的你，是不會想著讓我納妾的。你甚至說過，只要我敢納妾，第一天新妾進門，第二天就會讓變一尸。”

　冷凝月角一。

　好吧，原主的確是說過這話。

　不過，冷凝月也不心虛就是了：“人都是會變的，我只是覺得心疼。心疼娘親當初命垂危，卻還要冒著闖鬼門關的風險，生下了我這樣一個催命符。”

　“如果不是為了生下我，娘親也不會死。我自然也不會希爹爹納妾，只不過，與娘親的命比起來，這些事就變得微不足道了。”

　“你們自認為，你們當年冒著讓娘難產的風險生下我，是源于父母恩的偉大，但你們又何曾想過，我究竟會不會激這恩典？”

　這一刻，冷凝月任由著原主的潛意識作祟，說出了原主埋藏在心中很多年的話語。

　是啊。

　這些年來，原主過的并不快樂。

　盡管，是高高在上的太師千金，又一早就被定位太師府繼承人，一旦將來冷灝峰去世，原主就是下一任太師。

　但，原主并不快樂。

　這些年來，一直背負著喪門星、丑八怪的惡名，被府中的下人厭惡、懼怕，被不知的吃瓜群眾鄙夷，被京中的那些公子小姐背后嘲笑，甚至就連心上人都與自己漸行漸遠……

　這種種覺疊加起來，哪怕是換做一個正常的年人，都不一定能夠承得住。

　就更別提，原主只是一個不滿十六歲的。

　原主這些年，也很苦。

　冷灝峰震驚地看著冷凝月，如同是看著一個陌生人。

　看到冷凝月眸中的倔強，以及那深深埋藏在心中的憤恨，他狠狠皺眉。

　啪！

　靜謐的墓碑前，清脆的掌聲響起，冷凝月沒有躲閃，生生承了這一下。

　冷灝峰的力氣很大，冷凝月毫不躲避之下，竟是被打的摔倒在了地上。

　“逆！”冷灝峰從未發過這麼大的脾氣，他指著冷凝月，眼底滿是失：“看來，我真的是太慣著你了，以至于，你竟然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

　冷凝月捂著右半邊臉，卻并不覺得疼。

　只覺得，有些惡心。

　原來，所謂的父如山，不過是世間男子自私的香火綢繆，為了延續香火，他們本就不會珍惜子。

　哪怕平日里說的再怎麼聽，表現的再怎麼恩，在延續香火這個問題上，子也沒有半點兒選擇的權利。

　而冷灝峰這個老父親，這些年來一直都表現出無比溺的姿態，也并不是因為真的寵。

　而是因為疚。

　僅次而已。

　“你在你娘地墓碑前，好好反省吧！”

　冷灝峰失地看了冷凝月一眼，拂袖轉，很快就離開了墓碑前。

　管家和阿璇聞訊趕來，看著倒在墓碑前的冷凝月，二人同時變了臉。

　阿璇原本想去攙扶冷凝月，卻被管家阻止了：“你去勸說老爺，我去勸說小姐！”

　“額……”阿璇一愣神的功夫，管家就朝著冷凝月飛奔而去。

　無奈之下，阿璇也只得轉，朝著冷灝峰離開的方向追去。

　“小姐，您誤會老爺了。”

　管家走上前，將冷凝月扶了起來，痛心疾首地說著：“當年的事，老爺也是被蒙在鼓里。”

　“老爺是真的慘了夫人，為了夫人，他從小小的丞相府幕僚，一路斗，終于有了今日的地位。為了夫人，他那些年，寧愿冒著得罪皇上的危險，也不愿意接各種賜婚。”

　“當年夫人生病之后，老爺便徹底熄了延續香火的念頭。即便夫人偶爾轉好，能夠與老爺歡好，老爺也會提前喝下絕子湯，為的就是防止不小心讓夫人孕，老爺不想讓夫人再苦。”

　“可是啊……”說著，管家抹了一把眼淚：“夫人的心里，也苦啊！那時，夫人的已經差到了極限。當時為醫治的神醫說了，即便是勉強支撐，最多，也不過是能夠撐過十年。”

　“而且，要想撐過這十年，必須修養，不能劇烈運，不能有劇烈的緒起伏，不能大喜不能大悲。哪怕是向來喜歡吃的食，也不能再隨心所的吃。因為，夫人喜歡辣味的東西，也喜歡甜味的東西。”

　“可偏偏，什麼也不能吃，只能吃清淡的，即便是已經足夠清單的清蒸魚，也無法口，因為會加重的損耗。”

　“那時的夫人，口中常說的一句話就是——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冷凝月愣住了。

　比更加無法接的，是原主的潛意識。

　的心口，又開始劇烈撕扯了起來。

　“所以啊，夫人就將老爺的絕子湯給換了。”

　管家的話，如同晴天霹靂，將冷凝月炸了個五雷轟頂，大腦一片空白。

　“將絕子湯，給換了？”

　管家又抹了一把眼淚：“是啊！換了！我也是第二天無意間在一株紫羅蘭下看到了絕子湯的殘渣，才想到了這件事。果真，在那一個月之后，夫人便開始害喜。”

　“如此說來，我冤枉了爹爹？”

　冷凝月重重咬了咬下，一顆心糾結的無以復加。

　“唉！”管家嘆了口氣，雖然沒有說什麼，卻是此時無聲勝有聲。

　冷凝月了眉心：“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