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如果是會離開

「大小姐，奴婢白薇……」

「大小姐，奴婢泰嬤嬤……」

「大小姐，奴婢青蒿……」

眾人一一恭恭敬敬地介紹過去，直到最後一個人道，「大小姐，奴婢綠枝……」

連似月聽到這最後一個聲音的時候，將手中的碗放下，抬起了頭來，隻見麵前跪著的丫鬟們一水的銀紅襖兒，靛藍背心，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恭順的表，而這個綠枝卻的神態卻比其他人更淡定一些，尤其是那雙眼睛，雖顯得恭順，但卻沉靜無波，倒不像是一個隻會低眉順眼的丫鬟。

連似月看人世間最虛偽的一麵，重生一世，便若觀火，鮮有人能逃的法眼。

淡淡地看了綠枝一眼後，吩咐道，「白薇和泰嬤嬤留在室，其餘人等留在外頭吧。」

「是。」眾人應承起，各歸各位，連似月的目看著雪枝的背，而後視線緩緩下移，停留在了的腳上。

眾人離去之後，起走到窗前看著窗檯下那株海棠，雖秋分將至，但這盆海棠卻依舊花繁葉茂，心頭一怔，突然間想起，已經連續數日不見連訣了，便問道：

「這兩日大爺可來過。」

青黛上前道，「自那日小姐喝醉了酒，大爺從這裡出去後就不曾來過了。」

「哦？」連訣一向黏，像這樣突然消失的況還真是不多見。

「奴婢聽說老爺請了高手來教爺武，大爺要讀書習武，興許忙得不可開呢。」降香在一旁道，說起連訣眼睛裡便微微流出一點彩。

連似月抬頭瞭天空，此時，萬裡無雲，天朗氣清，突然來了興緻，道，「我去看看他。」

一路到了連訣的文華院，還未走進院子裡，便聽到裡麵傳來練劍的聲音——

「爺他……」降香剛興地要開口，便被連似月抬手阻止了，道——

「你們先下去吧。」

連似月站在門口，看著那正在練劍的白年，他目如炬，堅毅冷酷，手持寶劍，劍法淩厲狠絕，招數變化多端，雖未走近，但是已經到一強烈的劍氣，連似月才發現，原來連訣已經這麼厲害了，的臉上慢慢浮現出一抹微笑。

但是，看著看著，的心突然間猛地一跳，發現連訣似乎有些不對勁似的，那劍法看似淩厲，可是卻……氣息紊——

怎麼了？他有心事嗎？

一直站在那兒，靜靜地看著他練劍，看他一直練到滿頭大汗，錦袍都才停下來。

連訣收回劍，一回頭看到連似月，他目微微閃爍了一下——

「姐姐……」

連似月麵帶著笑容走上前去，從袖中掏出帕子來，認真地看著他，抬手溫地給他去鬢角的汗水。

兩人站在榕樹下，那些的剪影落在他們的上，有種存留在歲月深的純凈和好——

連訣看著連似月，風吹來，那長長的髮拂過他的雙眼，他那眼底似乎包含著千言萬語。

連似月到這目，手微微停了一下，問道，「訣兒，你有心事？」

連訣突然握住了的手，讓停下了汗的作，問道，「姐姐，你會離開我嗎？」

連似月一愣，「訣兒，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突然問這種傻問題。」

「你回答我。」連訣卻像個赤誠的孩子一樣，堅決要個答案。

連似月抬眼著他，道，「你是我的弟弟，我怎麼會離開你呢，我永遠不會離開你的。」

「如果……並不是弟弟呢？」連訣頓了頓，眉眼間閃過一不易察覺的失落，問道。

「訣兒……」連似月訝異地看著他。

「哈哈，沒事，我是在想，如果我是哥哥就好了，就可以更好的保護你。」連訣卻突然噗嗤一聲笑了。

連似月一愣，隨後笑了，「真是淘氣。」

連訣眼底的霾似乎瞬間一掃而，他瀟灑地比劃了兩下手裡的寶劍，說道，「師父說我劍進步很快，姐姐，我教你可好？」

「訣兒教我？當然好啊。」連似月愉快地答應了，隻有和連訣在一起的時候，才會心無城府，才會釋放孩般天真的那一麵。

「我有很多武，我帶你去挑。」連訣領著連似月，高高興興地進了他的兵房，這裡麵擺設著許多上等的兵——

連似月知道，連訣現在是連延慶唯一的兒子，他在栽培連訣這件事上倒是不餘力，沒有任何保留——

也因為此，蕭姨娘等人才會把連訣視為眼中釘，用那麼殘忍的方式除掉他吧。

圍著兵房看了一週，連似月搖頭可惜地道，「這些兵對我來說都太累贅了，我恐怕提都提不起來呢。」

連訣沉思了片刻，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將佩在腰間的一把匕首取了下來，雙手遞到連似月的麵前，道：

「這是我隨攜帶的寶，現在送你了，它雖輕巧，但極其鋒利，削鐵如泥。」

隻見這匕首小巧緻，刀柄上鑲嵌著一顆碩大的紅寶石，在下散發著澤，漂亮極了。

連似月手接過，仔細地端詳著，「這個我好喜歡。」

「我還給這把匕首取了個名字，做初月。」連訣介紹道。

「初月？好的名字，配得起這把劍。」連似月著這把匕首，越來越覺得不釋手了。

「走，我教你吧。」

兩人來到室外，連訣站在連似月的麵前，開始一招一式地教，一邊教一邊道——

「這種短武，最關鍵的是，你要學會如何在最短的時間以最快的速度給對手致命一擊。」

連似月悟很高，教的幾個姿勢很快就掌握了。

連訣站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看著一招一式地練習，風吹來，朵朵白的小梨花緩緩飄落，彷彿置在一片人的梨花雪之中，那些白的小花飄落在的發間，襟上，眉眼間，如畫。

連訣的目卻慢慢地盛滿了令人不易察覺的憂傷，他不知道，風會不會一直從這個方向吹來，也不知道梨花明年是否還會這樣飄落。

「連訣，你看，這樣對嗎？」那一聲歡喜的聲音將他的思緒喚回，他抬頭看過去，隻見連似月正看著，眼中全是笑意。

這樣明朗的連似月，真是見。

「非常好，你比我練的還好呢。」連訣將心緒斂下，走了過去，說道。

「訣兒……」正在這時候，連延慶走進了文華院，連似月和連訣見了，都轉過去，恭敬地道——

「父親，您下朝了。」

「嗯。」連延慶點頭應了一聲，但眉心卻是的。

連似月向連訣努了努，連訣會意，上前問道，「不知父親為何事傷神，訣兒原為父親分憂。」

連延慶嘆了口氣，道，「訣兒你還小，幫不上什麼忙，你隻消認真習武讀書，不要為父心即可。」

「父親可是為朝事憂心？」現在諸皇子暗中爭奪權勢，此刻又是朝中局勢最不明朗的時候，連延慶為丞相，又是連淑妃之兄長，也必定如履薄冰。

連延慶沒想到這個從前看似糊裡糊塗的兒一下子便看穿了他的心思，他嘆了口氣，道，「為父雖位及丞相，但也是伴君如伴虎，幾位皇子表麵上風平浪靜，實則暗地裡虎視眈眈，雖說皇上則一直未曾表明立儲的立場，為父是形同走在薄冰之上，戰戰兢兢啊。」

連似月道，「《禮記：中庸》道，故君子和而不流，強哉矯；中立而不倚，強哉矯。既然皇上也未曾決定好，父親何不暫時保持中立，不偏不倚，隻盡心儘力為皇上，等時機之時再做打算呢。

況且，依兒之見，皇上十之**也在暗中觀察眾臣中是否有人與皇子拉幫結派，那些現在明裡暗裡擁護某位皇子的大臣們，說不定哪一日會突然被皇上定個結黨營私的罪名給辦了。」

連延慶原本心很矛盾，但是連似月這一番話頓時讓茅塞頓開，大有醍醐灌頂之。

他不對這個兒出了讚賞的目，點頭道，「你所言甚是，月兒，為父沒想到你對朝事竟然能有一番如此有見地的理解。」

連似月謙虛地笑道，「父親貴為丞相，其實心裡本就清如明鏡，隻不過在局中，又要權衡各方利益，一時不好拿主意罷了。」

「父親，你不知道，姐姐可比我聰明多了，我方纔教舞劍，一下子就學會了，比我還快呢。」連訣見連似月終於得到父親的誇讚，又在一旁毫不吝嗇地對這個姐姐大加讚賞，連延慶也再次對出讚許的目來。

「訣兒，不許胡說。」連似月輕輕斥道。

「我說的是實話嘛,姐姐最好了……」連訣不好意思地笑了，手撓了撓頭。

連延慶卻在這時背著手嘆了口氣，道，「隻是可惜了九殿下啊。」

九王爺？雲崢？連似月的心一，他發生什麼事了？抑製著心澎湃的緒，問道：「九殿下怎麼樣了？」

連似月隻知道，前一世九王爺生母良妃無端被貶，雲崢因此到牽連，長達十年不得進宮，直到皇帝晚年的時候赦免了良妃，他才得以重返朝廷，那個時候，奪嫡之戰已經進了尾聲，而千越在這一場鬥爭中獲得了勝利，他登上皇位後便開始以各種堂而皇之的名字打其他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