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回老宅嗎？”

　“除夕夜，闔家團圓是舊俗，不回去吃年夜飯，你覺得合適嗎？”

　合適的……吧？

　鳶也已經換好服畫好妝，但就是磨磨蹭蹭不肯下樓，還勾著尉遲的袖子企圖萌混過關。

　尉遲鐵石心腸：“今天回去最合合理，現在不回，你要躲到什麼時候？”

　鳶也嘆氣：“躲一輩子嗎？”

　“不，下樓，孩子們都已經等著了，要讓他們看你這個當媽媽的笑話嗎？”尉遲反抓住的手，將從床上拽下來，鳶也撲到他上，被他抱住腰。

　尉遲攬著就往外走，鳶也連忙踩上他的腳背：“要不你帶孩子們回去吃飯，就說我臨時接了個工作出差，然后你收買一下老宅的傭人，哪天你爸不在家，我再帶禮回去，跟媽聊聊，行嗎？”

　尉遲低頭看了一眼的腳，也不介意，反正他被當鞋子穿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挪著腳往外走：“不行。”

　鳶也垂頭喪氣，將額頭抵在他的肩膀上，他挪一步就哼哼唧唧一下，比小十二還要能撒，尉遲實在好笑：“你至于嗎？”

　怎麼不至于？鳶也沒好氣說：“我之前那麼威脅你爸，結果我現在又了他的兒媳婦，這也太尷尬了吧？”

　他們的婚禮二老沒有參加，婚禮之后他們又月度假了幾個月，回到晉城后，尉遲倒是帶著孩子們去過幾次老宅，鳶也則是找了各種理由避開了，直到今天，大年三十除夕夜，實在避無可避。

　可鳶也還是沒做好心理準備，見尉母沒問題，關鍵是要見尉父，當年沒想到還能和尉遲復合，幫著尉深從尉父手里奪權，說話也一點沒客氣，現在又做回一家人，再次見面，得拿什麼表應對？

　尉遲真拿當孩子哄，拍拍的后背：“沒關系，他也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你們互相對不起，心照不宣，不提以前的事就行，只是吃頓飯，吃完我們就回家。”

　即便他這麼說，鳶也腦補出的還是尉父當面給難堪的畫面，比如怪氣地喊“沅總”，再比如似笑非笑問“尉氏集團里有哪些是你的人”，再再比如門都不讓進，冷冷地說招待不起，怕一來，又在除夕夜給他們一個大驚喜，再沉一次船什麼的……

　咳，其實這種事發生的幾率很低。

　他們回到晉城后，老宅每次差人送東西給三個孩子，都會

　給鳶也帶上一份，問三個孩子爺爺對的態度，三個孩子也都會說爺爺很想，主要還是鳶也自己過不去那個坎。

　但也確實不能一直這麼躲下去。

　尉遲夾在他們中間也為難的。

　唉，行吧。

　去就去吧。

　“那你得護著我，要是他提起尷尬的話題，你得幫我遮掩過去。”鳶也叮囑。

　尉遲笑：“我哪次沒有幫你？”

　最終，鳶也還是帶著三個孩子一起上了回老宅的車。

　阿庭看著媽媽一臉憂愁，眨眨眼，趴到爸爸耳朵邊問：“媽媽為什麼不想見爺爺呀？”

　尉遲莞爾：“媽媽怕爺爺不喜歡。”

　可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他們現在就是一家人，就算做不到像以前一樣毫無芥，起碼表面要過得去。

　這種事拖不得，就像兩個人吵架，時間越長就越難和好。

　今天是除夕，借著這個名頭去吃飯，這個結不就解開了嗎？

　阿庭說：“爺爺一定會喜歡媽媽的，媽媽這麼好！”

　鳶也有被安到哦。

　他們的車子剛在老宅院子停下，傭人就興高采烈地跑進屋喊道：“爺和夫人帶著小爺小小姐回來了！”

　接著尉母的聲音就由遠至近傳來：“太好了，鳶鳶，阿遲，你們可算到了，再不到，我煮的湯圓都要坨了。”

　隨后尉母的影也出現了。

　尉母今天穿的很喜氣，紅的絨長，端莊又大方，走過來便牽出鳶也的手，還是和以前一樣笑著看，一點都不生分。

　鳶也愣了一下，才接話：“媽還煮了湯圓？”

　“當然了，等晚飯還有好一會兒，不先吃點墊墊胃怎麼行？”尉母笑。

　尉父也從屋里走出來：“這湯圓還是你媽親手做的，就等你們來呢。”

　鳶也開始不自然了……瞄尉遲，結果這男人來之前說得好聽，現在卻不管了，真蹲在地上幫小十二系鞋帶。

　“路上堵車嗎？今天除夕，出行的人應該多吧？”尉父看的是鳶也。

　對著說話，就是在問，鳶也抿了下，回道：“……還好，外地人都回去了，路上反而還空了許多。”

　尉父笑了：“胡說，過年最熱鬧，哪會空？不信明天你和阿遲帶三個孩子去景點逛逛，肯定是人人。”

　尉遲從車里拿禮，其他的給傭人拿進屋，只將一個禮遞給鳶也，意思就是要送，鳶也只能接了：“這是

　我和尉遲給您和媽買的新年禮。”

　尉父立即接過去，打開一看，樂了：“喲，是這對戒指啊！”

　他招呼尉母過來：“快看，你前幾天還在可惜太晚看到錯過了，這不，你兒媳婦給你買來了。”

　“還真是。”尉母笑了笑，“前幾天我在佳士得雜志上看到這對戒指就很喜歡，聯系了人代購，但才知道已經拍完了，當時還在可惜呢。”

　“我們在倫敦佳士得拍賣行看到的，當時就覺得媽會喜歡，剛好是一對，您跟……爸一人一枚吧。”

　尉遲低頭一笑。

　尉父連連點頭：“好啊，我手上除了婚戒，這幾十年都沒戴過別的戒指，今天就多戴一枚，以后見到人，我就說這是我兒子兒媳婦送我的！”

　他當著鳶也的面將戒指戴上，像冰釋前嫌，鳶也也笑了。

　阿庭的小腦袋冒出來：“爺爺，你們沒看到我們嗎？”

　“看到了看到了，這麼大個的寶貝怎麼可能看不到？來，讓爺爺抱抱。”尉父彎腰去抱阿庭，然而阿庭已經七八歲，哪是尉父這個七老八十的人能抱得起來的，“哎呦，爺爺現在已經抱不起來阿庭了。”

　小十二倒是那抱我呀，我比哥哥小，爺爺一定抱得起來！”

　尉父點點的鼻子：“趁你們還沒長大，爺爺要多抱抱，再過兩年你們長大了，爺爺就抱不起你們了。”

　他抱起小十二，牽著小十的手，一家人一起進屋。

　尉遲走在鳶也邊，低聲說：“這樣不就好了。”

　鳶也嘀咕：“也沒那麼難嘛……”

　尉母先是盛了幾碗湯圓出來，然后又要往廚房去：“你們坐下吃點湯圓，我去廚房看看。”

　鳶也起：“媽，我幫你吧。”

　“行啊。”

　尉遲含笑看著的背影，道：“鳶也來的路上，還在怕您要跟計較當年的事。”

　尉父道：“這段時間沒來老宅，我就猜到是介意這個。當年是我不對在先，總以為你娶不是真心，沅家許出那麼厚的利益，我就讓你放棄，現在想想，真是糊涂。”

　尉遲端了一碗湯圓放到他面前：“已經過去了，以后不提這些。”

　尉父頗多慨地嘆氣：“是啊，那些都過去了，新年，新開始。”

　這頓團圓飯，他們吃得圓圓滿滿，吃完也不急著走，一家人坐在客廳，電視里播著春晚，熱熱鬧鬧，茶幾上泡著地道的工夫茶，茶香芬芳，他們邊聊

　天邊守歲。

　期間，尉父提及：“你們的婚禮在冰島辦，親朋好友都沒有宴請，過段時間在再辦一次吧？”

　鳶也愣了：“有必要再辦一次嗎？”

　“當然有必要，要麼就完全不辦，可你們已經冰島辦了，要是不再辦一個邀請親朋好友，不合適，落下話柄不說，親戚沒準還會以為你們對他們有什麼意見呢。”

　尉母一副‘你們怎麼還跟小孩似的一點都不懂人世故’的表。

　尉父道：“春天是個好時候，就定在三四月，這個婚禮我們來辦。”

　鳶也看向尉遲，尉遲也皺眉，顯然也覺得太麻煩，但二老興致這麼高，沒好拒絕，只能答應。

　……而三四個月后，這個中式婚禮有多累人，有多讓鳶也和尉遲后悔今晚沒堅決地拒絕二老，就得按下不表了……

　傭人從廚房里端出一個燉盅，尉母手接過，放在鳶也面前：“剛看你沒吃什麼，就讓廚房燉了魚頭湯，你試試。”

　鳶也想到尉母居然還注意到沒吃什麼，心下，只覺得對是數年如一日的好，輕聲道：“謝謝媽，我也不知道怎麼了，這幾頓吃什麼都覺得沒胃口。”

　尉父亦是關切：“不會是冒了吧？這幾天有點冷，昨天還下了一天的雨，你們可要注意保暖啊。”

　“應該不是冒，就是口有點悶悶的，沒準是上火了。”鳶也是有點了，沒有拒絕尉母的好意，揭開燉盅的蓋子。

　魚頭燉了枸杞紅棗和洋參片，一打開就有很濃重的鮮味，鳶也被那騰空的熱氣一熏，控制不住的一種惡心，轉頭“yue”了一下。

　大家都是一愣。

　鳶也鼻間都是那個味，忍不住又“yue”了兩下，匆匆將蓋子蓋回去，轉頭趴在沙發扶手上換氣。

　悶還惡心，尉母睜大眼睛：“鳶鳶，你不會是又懷孕了吧？”

　懷孕？！

　鳶也倏地回頭，和尉遲同樣驚訝的目對上。

　尉母好氣又好笑：“我早幾年就說了，月里的夫妻最容易懷上孩子，你們肯定是度月的時候沒分寸，中招了！”

　鳶也下意識向自己的腹部，完全沒做過這個準備，磕了一下：“……不、不能吧，我都有三個孩子了。”哪能再生啊？再生就第四個了，萬一又是雙胞胎，那就是第五個，這也太夸張了吧？

　尉母點了點的額頭：“懷孕又沒有上限，不是你生了三個就絕

　育了。”

　老人說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真是沒錯，外面人看鳶也和尉遲，都覺得他們是鼎鼎大名的人，可在他們當父母的看來，還是這麼草率莽撞。

　鳶也咬住，不知所措，尋思他們每次都有做防護措施啊，怎麼還會？

　但……辟孕套也有出錯的概率，沒準他們就遇到這個概率了。

　尉遲握住的手，倒還算冷靜：“到醫院檢查一下就知道了。”

　尉父看了他一眼：“除夕夜，別說是醫院，藥店都沒有開門。”

　哦，夸尉總冷靜夸早了，他其實比鳶也還慌。

　尉父道：“你們也別著急，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早查晚查都一樣，這幾天鳶鳶注意一點，年后醫院上班再去查吧。”

　尉母端走魚頭湯，讓廚房重新煮一碗蔬菜粥：“你們啊，真是，又不是小孩子了，還這麼沒有分寸。”

　阿庭歪著腦袋聽完大人們的話，從沙發那頭爬到沙發這頭的媽媽邊：“媽媽，你又懷小寶寶了嗎？”

　鳶也苦笑：“嗯……不一定。”

　“媽媽能給阿庭生個妹妹嗎？”阿庭這就開始許愿了。

　小十二沒聽懂大人們的話，但是聽懂了阿庭的話，嚷嚷道：“阿庭哥哥，你的妹妹在這里！”

　阿庭嘟著說：“再生一個乖一點的吧！”

　言下之意就是小十二不乖，不符合他心目中對妹妹的期待，小十二到了哥哥的嫌棄，馬上站起來，騎到阿庭的后背：“小十二就是最好的妹妹！”

　阿庭今年八歲，開始知道臭了，不肯像小時候一樣剪寸頭，留了西瓜頭的短發，小十二趴在他的后背揪他的頭發，下手倒是不重，就是很纏人，日常不對付的小兄妹又鬧到一起了，四個大人看著直笑起來。

　小十是三個孩子里子最安靜的，活是小尉遲，只是笑著坐在沙發上，看哥哥妹妹鬧。

　守完歲，已經過了零點，三個孩子早已經趴在爸爸媽媽邊睡著了。

　尉母看著更深重，怕他們回去路上著涼，大過年的可不能抱病，尤其是鳶也現在是否懷孕還未知，更要注意，便說：“別回去了，今晚就在老宅睡吧。”

　尉遲和鳶也答應，一家五口就留下來了。

　安頓好三個孩子，鳶也和尉遲回到臥室。

　鳶也坐在沙發上，著自己的肚子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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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杠：鳶也沒有懷孕，作者惡趣味，想嚇唬小夫妻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