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茶水看起來並無異樣。

朱大夫仔細觀察片刻，把杯子微微傾斜，出杯底來。

杯底，沒有殘留。

他又把杯子湊近鼻端聞了聞，問祁爍：“世子如何確定杯中有毒？”

祁爍示意朱大夫看窗臺上旳魚缸：“倒了幾滴茶水進去，一個時辰後兩條魚兒都死了。”

“世子要等一等，我需要藉助來分辨杯中是何毒。”

“不急，朱大夫慢慢來。”

朱大夫打開隨帶的藥箱，取出長針等，這一查就是一個多時辰過去了。

朱大夫了僵的脖子，來到祁爍面前。

“如何？”

朱大夫搖搖頭：“世間毒萬千，此毒溶於水中味道被茶水蓋過，一時難以確認是何毒。不過可以得出此毒並非劇毒，不會立刻要人命。”

祁爍面上並無失之，問道：“人若服用會如何？”

“這就是此毒的奇特之。此毒若是服用恰當，可起強心之效，可若服用不當，反會造心跳紊，致人死亡……”

祁爍默默聽著，面不改。

反倒是朱大夫面異樣，低聲問道：“這毒是衝著世子來的吧？”

祁爍點頭。

“那對方就是利用世子的‘心疾’做文章了。”

靖王世子究竟有沒有心疾，朱大夫自然清楚，提醒了這話後不再多言。

“辛苦朱大夫了。”祁爍道了謝，讓長寧送朱大夫離開。

長寧回來時，祁爍還默默盯著茶杯出神。

“世子, 是不是表姑娘——”長寧恨得咬牙切齒, 眼裡冒火。

這杯子是世子在王妃那裡用過午飯撤下的，下毒的除了表姑娘不會有別人！

比起長寧的憤怒與不可置信，祁爍看起來就淡定多了。他沒有回答長寧的話，拿起杯子向外走去。

長寧見狀急忙跟上, 發現世子去的是王妃院子。

世子打算直接找王妃告狀？

長寧大爲震驚。

他一直以爲世子是特別含蓄的人！

祁爍到了時, 正上剛回來的小郡主祁瓊。

“大哥。”祁瓊見到祁爍高高興興喊了一聲，不忘拿出一個琉璃瓶炫耀, “阿好送我的花, 親手做的。”

祁爍不由多看那瓶花一眼。

不大的琉璃瓶呈微青，裡面盛著淺的花, 澤旖旎迷人。

“我試過了，味道特別好聞。”祁瓊神采飛揚, 是收到合心意禮的歡喜。

靖王妃亦笑道：“確實比常用的花好, 沒想到阿好還有這手藝。”

就是隻送了瓊兒一瓶, 不好要過來用。

“晚飯估計還早，到現在都沒見你二弟的影兒。”靖王妃以爲祁爍過來用晚膳, 數落起小兒子, “一出去就玩野了心, 白長一歲……”

祁爍靜靜聽著，卻知母親雖抱怨, 實則心很好。

一雙兒過生辰，外甥還特意出宮探, 心如何能不好呢？

只可惜，他很快要破壞母親的好心。

雖這麼想，祁爍卻沒有猶豫，等靖王妃說完便開了口：“兒子過來不是爲了吃飯, 而是有事要對您說。”

“什麼事啊？”靖王妃笑著問。

祁爍把被寬大袖掩住的杯子往桌上一放, 特意離靖王妃遠了些，平靜道：“午飯時表妹以茶代酒敬我, 我覺得不大對勁，帶走了這個水杯，然後從杯中剩下的茶水裡驗出了毒。”

靖王妃臉陡然一變：“茶水中有毒？”

祁瓊比靖王妃反應要快：“表姐在大哥杯中投毒？”

靖王妃看向祁瓊：“瓊兒你在說什麼？”

祁瓊面罩寒霜，提起孫秀華語氣冰冷：“大哥, 孫秀華爲何下毒害你？”

“等一等——”靖王妃一把拽住祁爍, “爍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何說秀華下毒害你？”

“兒子也想知道表妹爲何下毒害我。”祁爍苦笑。

靖王妃突然想到什麼，臉上瞬間毫無：“是什麼毒？你喝了多——”

“母妃不要急，我沒喝。”

靖王妃鬆口氣, 無法相信的覺又冒出來：“爍兒，會不會是弄錯了——”

祁爍語氣淡淡，說的每一個字卻如重錘，一下下砸在靖王妃心頭：“這杯茶是表妹親手倒了遞給我的，若不是下的，難道是母妃邊的婢？”

“不可能！”靖王妃不假思索否定。

能進屋子伺候的婢，一家老小的命脈都在王府，絕不可能會做這種事。

“母妃，您就別替孫秀華開了。大哥是什麼樣的人您還不瞭解麼，難道他會冤枉孫秀華下毒？”祁瓊氣得渾抖。

虧還曾真心把孫秀華當姐姐待，沒想到竟是一條毒蛇。

想到這，眼圈一紅，抱著靖王妃嗚嗚哭了：“母妃，大哥要是出事，咱們可怎麼辦啊！”

兒冰涼的淚打溼肩頭，如冰珠子噼裡啪啦砸得靖王妃的心生疼。後怕似水一波波涌來，徹底沖刷走對外甥的親。

無數疑冒出來。

“爍兒，你是怎麼察覺秀華有問題的？”

祁瓊也盯著兄長，顯然有一樣的疑問。

“前兩日太子來找我下棋，母妃還記得嗎？”

靖王妃自然不可能忘。

“太子無意間流出來的殺意，被我察覺到了。”

靖王妃大驚：“就因爲你下棋贏他，他就想殺人？”

這是什麼瘋狗？

祁爍默了默，眼神深沉：“我猜測，太子可能是聽說了我出生時的傳聞……”

他總不能說太子覬覦阿好，又偏偏是個吃藥吃瘋的。

靖王妃渾一震，聲音都啞了：“什麼！”

“母妃, 大哥, 你們在說什麼？”祁瓊茫然問。

靖王妃握住兒的手，恢復了幾分冷靜，對太子想殺長子的原因再無懷疑：“瓊兒你不要問這麼多，總之太子有殺心就是了。”

祁瓊胡點點頭, 擔心看著兄長。

“察覺太子有殺機沒兩日表妹就突然來了, 以茶代酒敬我時總覺得沒那麼自然，謹慎起見我就沒喝那杯茶，帶回去灑了幾滴到魚缸，兩條魚兒都死了，之後又請了朱大夫來查驗，果然驗出茶水有毒……”

祁爍看著神木然的母親，心中輕嘆：“母妃可以試探一下，就知道表妹是否心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