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有些糊涂了,不知道自己這是不是在做夢。否則的話,又怎麼會見到桂姨呢?
桂姨早被趕出了國公府,人早不在京中了。
相比于熙的驚訝,桂媽媽反而很鎮靜。還以為姑娘是睡夢中夢魘到了,所以才會這麼大反應。
如往常一樣,桂媽媽挨坐在床沿,手輕輕拍著熙后背。
里還念叨著:“姑娘莫怕,一切都好好的,沒事的。”
熙本來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因為實在太想念桂姨了,所以才會夢到。
可隔著料傳來的溫度不是假的啊,若真是做夢的話,又怎麼能如此清晰的覺到桂姨輕拍背時手上的溫熱呢?
這不是夢!這一切都是真的。
桂姨回來了。
熙再也忍不住,淚水洶涌而出。沒再多想,只一頭扎進了桂姨久違的懷抱中。
桂媽媽這會兒倒是察覺到不對勁了,手輕滯了一會兒后放下,然后問:“姑娘這般……可是因著世子爺?”
姑娘從前最是活潑明的子,還笑。可因著世子爺的緣故,如今越發的患得患失了。
雖說姑娘和世子爺正經的拜過堂,喝過合巹酒,可那畢竟是在吉安縣的時候。如今是在京中的魏國公府,魏家是肯定不認那門婚事的。
何況,若真論起來,姑娘嫁的人其實是衛家三郎衛轍,而非如今的這個魏國公府世子爺。
可姑娘偏喜歡上了世子爺,不顧衛家夫人和舅夫人的勸誡,執意要跟著上京來。
姑娘生單純,又涉世不深,不知道前路有多艱難。了國公府,吃了苦頭了冷落后,才漸漸發現所有的一切原來都和想的不一樣。
不但不能日日和世子爺相伴,更是連個名分都不能有。
就這樣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被安了一個遠遠遠房表姑娘的份寄居府上。
且世子爺孤冷,他也未必對姑娘有多意。姑娘跟隨他來府上也有月余時間了,他也就來看過姑娘兩回。
每回來,滿打滿算,也就只坐了一盞茶功夫。
世子爺對姑娘倒還算可以,至在一應吃穿用度上不曾虧待過。只不過,他淡薄,清冷孤傲,雖不曾為難,但也不太好相與。每每對姑娘的熱,他都無于衷,甚至視而不見。
姑娘子再是明活潑,這一盆盆冷水潑下來,久而久之,姑娘也是要傷的。
何況,如今還寄人籬下,便是心中有苦楚,姑娘也無訴說。
心急之下,姑娘便想劍走偏鋒,以手段算計世子爺。
姑娘是被蒙蔽了雙眼,急糊涂了,但沒有。知道這可能是一條不歸路,但為了姑娘,也是心甘愿去搏一搏的。
所以,想到那件事,桂媽媽沉默了會兒后,直接說:“姑娘放心,奴婢已經打點好一切,托人去把差事辦妥了。”
說完,又重新拍起熙背來,以示安。
但熙經這一提點,卻突然想到了什麼。
極力迫使自己冷靜,然后問:“桂姨,如今幾月份了?”
桂媽媽雖狐疑姑娘怎麼這樣問,為何過的連日子都忘了,但還是如實答曰:“十月。”
十月……不是八月。
也就是說,這是過回去了?
原還以為是桂姨回來看自己了,卻沒想到,竟是回到了去年的十月。而這個時候,那件事還沒發生,桂姨也還沒因牽連而被趕出國公府。
那麼,是不是一切都還來得及?
只要那件事還沒發生,只要沒有自輕自賤,那就還有另外一條路可走。
突然重獲新生,熙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悅之。
“桂姨,你回來了可真好。”熙似是又回到了從前還在家時一般,不那麼重規矩,高興之下,撲過去就摟住桂媽媽脖子。
桂媽媽卻還在疑:“姑娘這是怎麼了?”
*
熙不知道自己這樣算是怎麼回事,也太離奇了些。
但的確是回到了過去,回到了去年的十月,回到桂姨還沒被驅趕出府時……
這是不爭的事實。
既然這不是夢,是真實發生的,那也就暫時不必去管發生這一切的原因是什麼了。
眼下當務之急,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徹底冷靜下來后,熙誠懇的和桂媽媽說:“桂姨,之前的那件事是我思慮不周,我們不要那樣做了。”
二人之間有不必言明的默契,桂媽媽一聽就知道指的是哪件事。
忙問:“姑娘說的可是真話?”
熙擺出了一副嚴肅得不能再嚴肅的表,鄭重點頭:“真心話,肺腑之言。”
“好,好。”桂媽媽喜笑開,自然是一開始就不贊這樣做的。
姑娘雖配不上公府高門,但也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姑娘,不是誰都能糟踐的。說句實話,若不是不幸,誤打誤撞竟和世子爺扯上了關系,在吉安縣,姑娘是可以嫁到一個很不錯的人家,嫁給一個很不錯的郎君幸福滿過一生的。
那般自輕自賤,只為一個男人,實在不該是姑娘做出的選擇。
可姑娘之前執迷不悟,如何勸都不聽,也實在沒辦法。如今能自己想通,這是再好不過的了。
既然已決定作罷,這種事,還是趁早徹底斷干凈的好。所以,桂媽媽也等不及了,只招待了幾句,就先出去了。
熙換好裳后推開窗,目還是悉的一切。
雖然十月要比八月冷得多,但此刻熙的心,卻是前所未有的好。
*
若是之前在家,或是在衛家,憑桂媽媽這樣的份,自然是可以出自由。
但如今這是在國公府,而又只是一個寄居在府上的“遠房表親”的奴才,言行自然限制。出不去,自然得花錢各打點。
好在家有錢,姑娘上京時又變賣了家產傍。如今,多花些銀子把事辦得蔽穩妥些,還是做得到的。
但即便是如此,桂媽媽還是提心吊膽。
畢竟大戶人家,人多眼雜,關系又繁復錯綜,萬一一個不小心,誰抓去了把柄,那可真是不敢想其后果。
總之人在屋檐下,還是得盡量低調一些,能一事還是一事的好。
*
熙雖然暫時是以遠房表表表姑娘的份寄住在魏府,但外人不知魏家人卻是都知道的,遲早要世子爺院,給世子爺做妾室。
所以,在安排住的時候,熙便被撥了個靠著魏珩住的小院落住。
熙如今住在雅軒。
魏珩雖然沒有特意代手下盯著雅軒,但為世子邊的第一人,兆安這點覺悟還是有的。雅軒那邊的一舉一,兆安都有安排人悄悄盯著。
大事小事他心中會有掂量,若是些蒜皮的小事,兆安自然不會稟給世子知道。但像是雅軒的奴才私下買通府上的門子,把外面不干凈的東西帶回府上來,這種事,兆安是一定要匯報的。
之前雅軒那邊有這個靜的時候,兆安就把此事稟給主子知道了。主子當時聽了后,只是靜默了一下,然后讓他繼續盯著,暫時先別驚。
而如今,那件事又有了新的向,兆安自然是要急急跑過來匯報的。
夜時分,魏珩書房亮著油燈,他一如往常安靜的呆在書房看書。
突然的,兆安推門走了進來。
“世子爺。”兆安雖急,但知道主子喜靜,所以他進來后手腳是輕的。
魏珩靜坐于書案后,頭也沒抬,只是平靜問他什麼事。
“是雅軒那邊的事。”兆安冷靜說。
魏珩手上作明顯滯了一瞬,旋即目也從書冊后平靜朝兆安探視了過來。
兆安到主子目后,知道他這是在暗示自己繼續說,于是忙道:“奴才打探到,那雅軒的桂媽媽,并沒有從外頭的香販子手中買下那種迷香。今兒帶了銀子出門,又多付了一倍的錢,送走了那個香販子,并叮囑他守口如瓶。”
魏珩本來是在認真聽的,聽完后忽然就輕笑了一聲。
倒是有意思了。
兆安忖度著主子面,小心翼翼問:“世子爺,接下來……該如何做?”
魏珩的那聲輕笑不過是一晃而過,這會兒他早又恢復了清冷的面孔。他只稍稍凝神細想片刻,便吩咐道:“除了雅軒的人,但凡收過銀子為氏謀過事的,都尋個借口發賣出去。”
“是,奴才這就去辦。”兆安得了差事后,即刻就退下去了。
而魏珩,則又靜坐了有一會兒,之后才又重新把心思放到書本上。
作者有話要說:狗子:穩住!我可以!
哈哈哈,更新奉上,這章繼續掉落100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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