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行舟看著師尊。師尊看著晏行舟。二人相對無言。
片刻之后, 晏行舟冷靜道∶"不是!沒有!不可能!怎麼會是我!"師尊憐憫地看了他一眼。
他寬容道∶"好的,你不要張,也不要激, 我就當不是你。"晏行舟∶".…."就、當、不、是、你!
他深吸了一口氣,已然是心生退意了。他開始后悔自己怎麼就腦子一跑來問了師尊。被虞闕那小智障給傳染了嗎 ?
他迅速思考著怎麼迅速把這件事翻篇, 并且若無其事地離開。他甚至已經準備站起來了。然后師尊一句話又讓他頓住。
師尊∶"那你……你的那個朋友是什麼想法呢?他是想讓他在意的那個人不在意他的死對頭就可以了,還是說.….他想讓他在意的人, 也在意他?"
晏行舟一下頓住。他.…是什麼想法?
虞闕的注意力在謝干秋上時、虞闕和謝干秋背著所有人說話時,他有一種近乎不理智的不適。仿佛本應屬于他的領地被別人踏足一般。獨占。
這是幾乎發自本能的、來勢洶洶的獨占。
晏行舟不是傻子, 他不可能不理解這種獨占意味著什麼。但他不能理解的是, 他這個獨占的對象,為什麼會是虞闕。
他覺得,一個心健全的正常人,他不能,也不應該,對一個小傻子產生這種。他不能接…
那麼問題就回到了原點,就像師尊問的,他是只想讓虞闕不在意謝千秋就行,還是說……他想讓虞闕在意他?
前者的話,他的這種獨占可能就只是單純的出于前后兩輩子對于謝千秋的不喜,而后者的話…….
或許是他估計錯了?他其實對虞闕只是同門之?
他正這麼思索著,師尊突然問道∶"那我換個問法,若是有一天,你師姐嫁人了,或者你師兄娶親了,你會怎麼想?"
晏行舟強調 ∶"是我朋友。"
師尊∶…好的,你朋友,你朋友的師姐嫁人了,你朋友的師兄娶親了。"
晏行舟不明所以∶"那關我……關他何事。"
師尊點頭∶"很好,那現在,若是你朋友在意的那個人有一天嫁人了,你的那個朋友,他會不會為和夫君送上祝福。"
虞闕若是有一天嫁人了……晏行舟的臉一下子黑了。
他冷笑道∶"那我就祝福他們八輩祖宗!"
師尊看著他,眼神中意味深長。
半晌,他突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頗為語重心長道∶"讓你那個朋友開始學男德吧,現在還不晚。"
晏行舟沉默了。
他眼角眉梢盡是冷淡,仿佛對這個提議嗤之以鼻,并且十分的不耐煩。片刻之后,他冷淡地問∶"什麼是男德?"
師尊緩緩出了一個微笑。
此時此刻,他明白,自己苦學男德這麼久,考驗他的時候到了。
他反問道∶"若是以后你娶了妻,你妻子在外面與人比斗一天筋疲力盡的回來,你該怎麼做?"
晏行舟仔細想了想。他先代了自己。
不,他和別人打一天怎麼也不可能打的疲力盡的,畢竟才一天而已。
遙想他上次疲力盡的時候,那還是上輩子,他和謝千秋的最后一戰,他打了整整半個月。所以一天.…太虛了!代不了!這麼虛,就應該好好練練!
于是他篤定道∶"先讓自己打坐恢復力,讓后給安排為期三個月的力培訓以強健!"
師尊∶".…"他一言難盡的看著自己徒弟。
晏行舟對上師尊的視線,頓了頓,反問道∶"難道我說的不對?"
師尊微笑∶"很對,這樣下去,不出三年,的孩子差不多就該學會人爹爹了。"晏行舟∶".…"
他略有些不服地問道∶"那師尊會怎麼做?"
師尊聞言,出了一個幸福的微笑。若是阿笙和人比斗一天或者說打鐵一天回來.…..
他良家婦男道∶"我會提前準備好熱飯熱水,等回來之后就能沐浴一番洗去塵埃疲憊,再用學好的按手法幫按,以免第二天疲乏。一個好男人,在妻子在外打拼的時候,就該做最堅強的后盾和最可靠的賢助,讓沒有后顧之憂。"
"這!就是一個功人背后的男人!"
晏行舟∶"…"此時此刻,他震撼了。
沒有任何言語,能描述他此時心中的震撼。
良久良久,他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冷笑道∶"簡直荒謬!"
師尊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晏行舟就這麼冷著臉坐在哪里,大馬金刀,也不繼續問,也沒說離開。
半晌,他突然冷不丁地問∶"師尊, 小師妹是不是給過你一本書?"師尊一頓,突然警惕。小徒弟確實給過他一本書。
《三十天讓對你罷不能》,那是他在阿笙面前穎而出的法寶。
晏行舟提這個干什麼?難不他居然也覬覦這本書?!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他可以親自教他迷茫的弟子何為男德,他也隨時歡迎弟子請教,但是你若是想這本書……休想!
他萬萬沒想到,他好心解答徒弟的疑,徒弟居然恩將仇報!簡直是欺師滅祖!
師尊臉上的笑直接就冷了下來,警惕道∶"你想要它?"晏行舟∶"我的那個朋友.…."師尊冷笑∶"呵!"
他眉目冷肅道∶"想從我的邊拿走它,除非你踏過我的尸!"
晏行舟∶"..."他閉了閉眼。
沒救了,他師尊沒救了,他們整個師門都沒救了!他到底是怎麼一時腦,非要提這本書!
他睜開眼睛,冷聲道;"我有...""但是!"師尊突然打斷他。
師尊看著晏行舟,想起他終究是自己的弟子,于是十分不愿的勉強道∶"但是你到底是我的弟子,我會為你想辦法的。"
晏行舟∶"
師尊想了想,突然從儲戒里拿出了厚厚的一打宣紙,上面的字麻麻,全是師尊的字跡。他將這疊紙放在了晏行舟面前。
晏行舟還沒反應過來,師尊便語重心長道∶"行舟,這是師尊自接了男德和三十天讓對你罷不能這本書之后所有的悟和筆記,可謂是華中的華,師尊的全部理解都在于此,如今,師尊便把它給你。"
晏行舟低頭看了一眼。
讀《三十天讓對你罷不能》有—如何做一個讓割舍不下的男人。師尊說∶"這讀書筆記。"
晏行舟∶".…"
他很想說自己本不需要這種東西。
但師尊拍著他的肩膀,一副過來人的語氣,深沉道∶"拿著吧,否則,你以后一定會后悔的。"
晏行舟沉默良久。
兩種想法在他心里拉鋸著,掙扎著。
師尊卻本不等他掙扎出個所以然來,直接把那所謂的讀書筆記往他懷里一塞,揮了揮手,道∶"有看不懂的再來問我。''
晏行舟低頭和那讀書筆記對視著。
終究,他抱著書,木著臉,面無表地走了出去。
有可能是太過震撼,有可能是心復雜,他一時間居然忘記了把這玩意給裝進儲戒里。
好巧不巧的,一個在結界里和他們一起出來的花魁路過。花魁和他打招呼,招呼打到一半,視線落在了那"讀書筆記"上。
花魁頓了頓,看他的視線頓時意味深長了起來。
他想反駁不知道怎麼反駁,只能冷著臉道∶"這不是我……."花魁沒等他說完就點頭,了然道∶"我懂,我都懂,仙君不要驚慌。"晏行舟∶.…."
那花魁還很熱心,道∶"仙君,在下手里也有一本書,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晏行舟正想說沒興趣,那花魁突然又道∶"哦對了,我方才看到虞姑娘去找了謝公子,仙君急匆匆的也是去找他們嗎?要不然仙君先去,我晚些給仙君送過去。"
嬰行舟∶"... 虞闕,去找了謝千秋!
他到了邊的話一轉,生生道∶"你拿出來看看。那花魁從儲戒里找了找。他翻出來一本平平無奇的小白書。
他低聲音,面容嚴肅道∶"仙君,你別看它不起眼,但是在下當年能選上花魁,可全靠了它!"
他鄭重的,將那本書在了師尊的讀書筆記上。
上書-
《小白臉的自我修養》。晏行舟∶"…"他錯了。
虞闕被師尊解后,下定決心,還是決定告訴謝千秋。
和謝千秋好歹共患難過,不知道謝于秋現在和主進展到了什麼程度,但是覺得,在原著那整個故事中,作為男主的謝千秋或許才是最無辜的一個。
滅門之仇,滅門仇人的兒。
他會不會像原著一樣因為已經深了,最終決定原諒主不知道,但是最起碼現在,不能讓他就這麼一無所知下去。
謝千秋他,是個好人。
哪怕好到迂腐,好的苦大仇深,他也是個好人。
他幾次三番,曾經想提示小師兄的事。
哪怕虞闕自己不領,也知道,謝千秋其實是為了好。就當是禮尚往來吧!
虞闕在后院一棵桃花樹上找到了謝千秋。他坐在樹上,虞闕站在樹下,抬頭看著他。
他先問道∶"虞姑娘是在找我嗎?"虞闕想了想,反問道∶"你在看什麼?"
謝千秋輕笑一聲,淡淡道∶"看桃花。"
虞闕看了看那秀秀快掉的葉子,說∶"現在不是桃花開的季節。
謝千秋點了點頭,卻突然道∶"虞姑娘,結界里時,結界之靈種了一片桃花樹,我們進去時,桃花開的正好。"
虞闕點頭,提醒他∶"結界里沒有四季。"
謝千秋∶"我知道,我只是突然想到,我妹妹其實最喜歡的就是桃花。虞闕沉默了。
謝千秋面平靜∶"我想,我妹妹的殘魂在結界里時,或許也和結界之靈說過,喜歡桃花,所以結界里才有這麼一片桃花。"
虞闕嘆了口氣,沒有說話。算了,說吧。
直接道∶"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謝干秋∶"什麼?"
虞闕想了想,低聲音說∶"你靠近些,此事事關重大,不能被旁人知曉。"謝千秋頓了頓,直接了個隔音結界,但為了以防萬一,仍舊從樹上跳下來,附耳過去。
禿禿的桃花樹下,男人俊,可,他們緩緩靠近,格外的登對,一時間仿佛連禿秀的桃花樹都春燦爛了起來。
"嘭!"
一聲靜不輕不重。
虞闕和謝千秋同時停了下來,兩人對視了一眼,默契地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一低矮的花叢,似乎藏不住任何人。
謝千秋冷聲道∶"何人鬼鬼祟祟!"沒有任何靜。
謝千秋直接道∶"姑娘小心,我去看看。"
虞闕警惕的點了點頭,當即掏出了二胡,準備一有不對立刻手。媽呀,剛準備說鬼王的就有靜,這指定有謀啊!
謝千秋走了過去,手按在了長劍上。
撥開花叢,卻沒有任何靜,,也沒有任何痕跡,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是他們的錯覺。
謝干秋一時間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難不是他這些天疑神疑鬼,謹慎過了頭。
虞闕小心問道∶"謝仙君,怎麼了?"謝千秋頓了頓,說∶"沒什麼不對,意外罷了。虞闕松了口氣。
猜測∶"或許就是路過的野貓踢了一腳石頭。"謝千秋想了想,覺得也是。
兩個人就這麼,又湊到了一起。
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那個踢石頭的野貓晏行舟匿影,面無表地看著他們。看著謝千秋毫不避諱地走向他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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