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佑福正道：“這份文件很重要，我必須親自拿才行！”

葉興盛對胡佑福的話深信不疑。

中央經常有文件或者函發送到省市領導，據文件和函的重要采取不同的送達方式。對於特別重要的文件或者函，會派專人帶給省市領導看。省市領導看完，還要當著專員的麵燒掉。之所以專人專送，是怕泄。現如今，不論是互聯網網絡還是電話網絡，都很容易被竊聽。專人專送就不存在這個問題。

至於次重要的文件，則通過專線告知省市領導。這條專線是獨立的專線，和普通的電話網絡沒有並網，想要竊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剩下的那些不太重要的文件，發送的方式就沒這麽講究了，傳真或者網上發送都行！

胡佑福親自來拿文件，說明他所拿的文件特別重要。至於是什麽文件，葉興盛自然不會去問。

從辦公大樓出來，葉興盛給杜瑩打電話。杜瑩心很好，聽說葉興盛有空吃飯，高興壞了，說：“葉書，你等會兒，我這就跟關校長聯係！”

不一會兒，關佳敏的電話打進來了，他問葉興盛，想吃什麽菜？葉興盛對海龍海鮮城的海鮮念念不忘，就說：“去海龍海鮮城吧！”

這頓飯，葉興盛吃得不聲。關佳敏還不知道，他是章子梅那條戰線的人，一直在為章子梅競爭教育局正局長出謀劃策。

幾杯酒下肚，關佳敏就說了，他想讓杜瑩幫忙，給胡佑福送一些他們家鄉的特產。

杜瑩活了這麽一大把年歲，大概是因為工作麵對的是學生的緣故，心靈像一張白紙，竟然不知道被關佳敏利用，早已應承下來，要幫關佳敏這個忙。

葉興盛對關佳敏的過往個人品行不太了解，不過，關佳敏既然肯放下架子討好杜瑩，將來要是當上教育局正局長，他突然翻臉一腳將杜瑩踢開也不是沒有可能。

葉興盛暗地裏為杜瑩捉急，卻又不好意思提醒。這老心無城府，萬一把他的好心勸說有意或無意給關佳敏，關佳敏勢必會把他當仇人。

為市委書記書，葉興盛自然用不著害怕關佳敏。他擔心的是，關佳敏會對他和章子梅的往起疑心，進而有所防備並采取措施，那樣的話，章子梅競爭教育局正局長，阻力將更大了。

飯吃到一半，杜瑩有事先行離開了。

杜瑩一走，關佳敏似乎更加放得開了。他不停地跟葉興盛杯，言語間非常自信，仿佛教育局正局長已經到手。

“兄弟，你是胡書記的書，依你看，我競爭教育局正局長勝算幾何？”關佳敏似乎有了點醉意，眼神有點飄忽不定。

“這個，我可說不準！我可沒聽胡書記私下提到過，有關教育局正局長人事安排的事兒。對胡書記來說，這樣的事兒估計不是什麽大事吧！今天市委召開常委會擴大會議了，也沒在會上討論這個問題。”葉興盛應付道，一邊大快朵頤。

“教育局正局長人事安排還不是大事？”關佳敏嗤笑了一下，說：“兄弟，你沒跟我說真話吧？教育局可是油水部門，全京海市的權貴，哪個不希自己或者親友的孩子就讀好的學校？多權貴想結教育局領導呢。”

關佳敏說的倒是事實，每年臨近開學的時候，但凡是有孩子要學的家長，莫不花錢跑關係想讓自己的孩子上好的學校讀書。葉興盛就記得，當初，他就讀的市一中，班上就有好多同學是家裏跑關係進來的。不過，他真的沒有對關佳敏撒謊，這段時間，胡佑福忙於對洪玉剛反戈一擊，本無暇過問教育局正局長人事安排的事。

“關校長，我真沒騙你。你不知道吧，前段時間，胡書記欠佳，住院休養，剛剛才回單位上班！”

“哦，是嗎？”關佳敏微微地驚訝：“杜老師可沒跟我說過這個呀！”

“關校長，既然你這麽不相信我，我突然覺得，我好像跟你說不下去了！”葉興盛半開玩笑地說。

關佳敏臉上立即就掛上了笑容：“哪裏哪裏，我當然相信兄弟你了，不相信你，我還來跟你吃飯呀？”突然收住笑容，低聲音，很嚴肅地說：“兄弟，你能不能幫我一下？”

“幫你一下？”葉興盛假裝糊塗：“幫你什麽呀？”

關佳敏輕笑一下，輕輕地推了葉興盛一把：“還能幫什麽？兄弟你還真會演戲呀！來來來，幹杯！”

兩人了杯子，幹了一杯酒，關佳敏又很嚴肅起來，他把頭湊過來，很小聲地說：“兄弟，隻要你肯幫我一下，我會好好謝你的！”

說著，關佳敏從兜裏出一張銀行卡，往葉興盛兜裏塞。

葉興盛完全沒料到，關佳敏會給他來這一出。不久前才被省紀委調查過，葉興盛已經驚弓之鳥，哪裏敢隨便收別人好？“關校長，您這是幹嗎？這可使不得！”慌忙從兜裏出銀行卡還給關佳敏：“關校長，你這是害我，知道不？我隻不過區區一個小書，本沒權力過問教育局局長人事安排的事兒。退一步來說，就算我有那權力，我也不敢呀！”

“兄弟，這種事，你不說，我不說，難道天會說地會說？你就別扭扭了，像個爺們那樣幹脆利落行不？”關佳敏說著，又把銀行卡塞過來。

葉興盛再次把銀行卡推回去：“關校長，不是我扭扭，而是，這種事真的要不得。你知不知道，今天的常委會擴大會議上，胡書記給廣大幹部上了一堂什麽課？”

“什麽課？”關佳敏瞇著眼看著葉興盛。

“反腐課！”葉興盛很認真嚴肅地說：“胡書記把他住院期間收的禮在常委會擴大會議上當做教材給全幹部看。馬局長今天也去參加會議了，不信你去問問馬局長。市委書記都以作則了，為他的書，我敢頂風作案嗎？你趕把銀行卡收起來吧！關於教育局正局長人事安排的事兒，相信領導們會做出正確安排的，是金子總會發！”

關佳敏沉默不語，看葉興盛的目還是飄忽不定，瞧葉興盛那認真的樣子，不像是撒謊。如果胡佑福真的把他收到的禮當做教材給廣大幹部上課，他自然不敢在風頭上“作案”。

可是，他不相信葉興盛是一隻不吃腥的貓。在場，這種事似乎並不見。該不會是葉興盛還不知道銀行卡裏有多錢，不想冒然收下吧？要是錢太會很沒意思的。

老實說，他也確實沒往這張卡裏存進多錢。葉興盛到底隻是市委書記書，不是決定教育局局長人選的關鍵人，他犯不著給葉興盛送這麽多錢。他隻是想打通葉興盛這一關，然後直達胡佑福。既然葉興盛隻是他前進道路上的一個關卡，甚至小關卡，他自然不會付出太多。

關佳敏突然又出了笑容：“兄弟，這隻是見麵禮，事之後，我還會重謝你的！”

對於關佳敏的手段，葉興盛暗暗驚訝，難怪這廝能當上市一中校長，就他這送禮的大膽勁兒，他日後估計還會升。

在場中，送禮這個問題是最讓人頭痛的。像胡佑福這樣的大領導還好些，權力大，拒絕收禮一般都沒什麽事。像他這種小人就不一樣了。別人送禮，要是收下，雙方都會皆大歡喜，隻是會留下一個患，日後紀委要是調查將會有麻煩。

別人送禮要是不收，那會使送禮者到難堪，在這種況之下，跟對方不朋友便敵人，關係很可能從此就斷了。

可以這麽說，在場，麵對別人的送禮，收下不好，不收下也不好。

眼下，關佳敏一而再再而三地送禮，他要是翻臉拒絕，他和關佳敏很有可能就此有隔閡，關佳敏有可能會把他當陌路人，甚至敵人。

葉興盛不想樹敵，就用一種玩世不恭的態度說：“事都還沒眉目呢，我都還沒幫過兄弟的忙呢，你這麽做會把我嚇著的！”拍了拍關佳敏的肩膀，寬道：“你放心好了，你的事兒，我會給你盯著的，有什麽消息，我會告訴你的！”

關佳敏不大相信地看著葉興盛：“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真的！怎麽，連兄弟都不信了？”葉興盛很認真地說。

“信，我信！來，兄弟，為你的這句話幹杯！”關佳敏和葉興盛杯，將杯中的白酒一飲而盡。

吃完飯出來，葉興盛給章子梅打電話，問，在哪兒？章子梅說，和黃莉莉在遊泳。問清地點，葉興盛說：“我這就過去！”

章子梅急喊道：“葉興盛，我們在遊泳呢，你過來幹嗎？”

葉興盛覺得這句話有點見外，就嗤笑了一下，說：“我的章局長，你們能遊泳，我就不能遊泳？我也過去遊泳，行了吧？”

章子梅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葫蘆裏裝的什麽藥，要是沒什麽事，你就別過來了，我和莉莉再遊一會兒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