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之後還有飲宴歌舞。
舉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不願意在這是非之地逗留,便打算借傷之名提前回家。
檀雲、未晞忙著指揮人將行李裝車。舉剛走出營帳,迎面看見左凌趕回。
“如何,慕容灼安頓好了嗎?”
“左凌正是要稟告大小姐,慕容灼您恐怕暫時不能帶回府了。楚大將軍建議家主,暫時先繼續將慕容灼在城西的質子府,以防慕容灼不服管束,伺機逃跑,家主也已經同意了。不過大小姐只要持有家主的令符,隨時可以到質子府提人。”
舉想了想,說道:“如此也好,倘若慕容灼在這段時間出了什麼狀況,還有楚大將軍替家分擔責任,只是我們也要派人暗中提防,小心有人做鬼。”
“大小姐放心!”左凌忽然神一凜,喝道:“誰?”
卻是楚驁從營帳後走了出來。
他一手提著酒壺自斟自飲,打量著舉說道:“難怪太傅將你視作掌上明珠,確實不俗!”
他本就是懶得應付酒宴上的人,獨自離席,無意中經過這裡,便也不打算逗留。
舉著他高大的背影,明明看上去雄壯豪邁,人心生敬畏,可不知爲何卻有種孤獨流。
“大將軍!”
舉忽然高聲住了楚驁,快步走到他面前。
“小丫頭喚我何事?”
楚驁氣勢雄渾,嗓門極大,就連武安公主那樣囂張的子見了他都害怕。
可比起那些兩面三刀的所謂君子,舉倒更欽佩這樣的豪傑。
向楚驁行了一禮,仰頭道:“阿舉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大將軍。”
“何事?”
確定周圍沒有人,舉才說道:“剛纔席間,阿舉見大將軍慷慨豪邁,我行我素,卻唯獨肯採納家父之言,對家父敬重有加,這是爲何?”
“哦?”
楚驁一雙銳利鷹眸含著兩分酒意睨向舉,半晌,有什麼東西在其中化開,他笑了。
“小丫頭當真好奇?”
舉點點頭:“是!”
一個人擁有與生俱來的高貴份不算什麼,但能如的父親一般,令得英雄折服,纔是真正的本事!
而,需要這樣的本事!
楚驁側,就著壺將酒倒口中,沉默片刻,目悠遠地向遠方。
“十六年前,北燕慕容洪不甘只侵佔永江以北的半壁江山,企圖以百萬雄兵渡江南下,吞併我晉室河山。江北戰事連連潰敗,滿朝文武竟然只知道掩面痛哭。
“最後,卻是華陵家一個年方弱冠的文質公子站了出來。他一襲青衫闖過宮門,橫劍削髮,立下軍令狀,言道若不能退敵,便投永江的滔滔江水以殉國。
“後來他果真做到了,率著八萬殘軍迎敵,視千軍萬馬如無,倚馬臨江,氣度從容,與那慕容洪侃侃而談。最終,以巧計使敵軍百萬倉皇而逃,互相踩踏潰不軍。
“當時我不過一個小小的參軍,但有幸親眼目睹了那一幕,那等神仙風骨,實在人心折!”
那侃侃而談、從容不迫的聲音,留給楚驁的印象實在太深了。所以直到今日,他只要一聽到瑾的聲音,仍然會下意識的敬讓三分。
“我楚驁平生不屑小人,只敬英雄!當世配得上英雄二字者寥寥無幾,你父親卻真正算得上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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