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六。

宮中每年一度，由皇后舉辦春日盛宴，各府家眷無論男，舉凡邀皆可參加。

從某種意義來說，這也是一種變相的相親。

謝蘊素來便不喜歡這樣的場合，所以家便只有舉和逸兄妹宮。

“這……阿舉，你莫要胡鬧，這是皇后娘娘的宴會，怎可帶著一個敵國俘虜宮？”

逸剛說罷，便覺一道冰寒骨的視線落在了他上。

慕容灼掃了眼逸那畏懼倒退的模樣，輕鄙地冷笑了一聲，別開了臉。

一個男兒，膽量氣度竟還不如舉一個郎！懦夫！

舉將這一幕看在眼中，輕輕一笑。

“三哥過慮了，此並沒有什麼敵國戰俘，灼郎是陛下賜給阿舉的人，他能去何，我帶他去何，這些皆是由阿舉來決定，不勞三哥心了。”

說著，將視線移向了清婉。

“婉姐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知是否抱恙，三哥，此次進宮你還是多顧著吧！”

舉轉與慕容灼上了同一輛馬車。

逸眼底有一翳閃過，他看向了旁的清婉。

“清婉，你魂不守舍在想什麼？”

“兄長……”

清婉的聲音抑著不甘，握了握拳頭，沉聲道：“殿下要我想辦法，爲他與阿舉製造機會！兄長，你說我算什麼？我究竟算什麼？”

逸無奈，低了聲音道：“你就再忍耐忍耐吧，如今瑾還正值壯年，我不可能繼任家主之位，殿下又急需要家的支持，他只能從阿舉上下手。他顯然只是將阿舉當做了墊腳石，你有什麼好嫉妒的？至於你，呵！”

逸得意一笑：“從前你便是所有世家子弟都傾慕的郎，如今你更是聞知館競琴名錄中唯一的琴士，四殿下也是個男子，豈能從你手上逃？小妹，打起神，你可不能步上母親的後塵。”

“母親……”

清婉默默攥了拳頭。

舉，我豈能讓你如此得意？

皇宮，一切未改，仍是最後記憶中的模樣。

重新踏這道宮門，耳邊時不時有馬車的軲轆聲傳來，現實與記憶疊，舉眼前有一瞬間的漆黑。

……

漆黑的暗夜裡，一輛馬車飛快駛出宮門，駛向了不歸路。

……

“你怎麼了？”

清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舉渾一個激靈，黑暗頃刻散盡，一雙澄澈如大海的藍眸出現在視線中。

“無事！”兩個字，輕描淡寫。

但當下意識手握檀香扇的瞬間，手指不經意過慕容灼的手背，冰冷的溫度讓慕容灼頓生錯愕。

究竟是怎麼回事？

並肩前行，慕容灼又暗暗打量了幾眼，確定本是在強裝鎮靜，稍一蹙眉，便將那隻手包裹進了自己掌中。

果然，冰冷！

溫暖襲來，舉繃的子才緩緩放鬆了下來。

“是啊，一切都已不同了，不同了！”

慕容灼聽到的慨嘆，不解地掃了一眼。

角上揚，可那神，像是愉悅，又像是悲傷，像是釋然，又像是……帶著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