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子時。

偏院外兩隊黑影接，而過。

寅時，又一隊黑影潛，再也沒有出來。

城外百人宿。

隨行之人除卻換崗守衛的，其他的都已經昏昏然睡了過去。

慕容灼一直站在一棵樹下，著天水城的方向，眼睜睜看著天邊漸漸泛白，他垂下眼簾，握了逆鱗劍。

……

天……終於還是逐漸大亮！

……

城樓上，弓箭手藏在下方，嚴陣以待。

在最顯眼的地方置了一張古琴，旁邊一個幾案上擺放著文墨玉印。

宇文擎早已站在城樓上，城樓下此時仍不見慕容灼的影。

舉被人帶來，剛上城樓便看到宇文擎寧的背影。

昨夜子時，被轉移到了別，宇文擎是要防著慕容灼在這最後關頭潛將人救走。

舉不知道這後來是否真的有人來過，如果有，那麼那些人只怕兇多吉。

“來了。”

隨著宇文擎輕聲說出這兩個字，舉來到他邊，同時，遠百人百騎也自飛揚的塵土中漸行漸近，爲首之人一襲雪白裳，流風迴雪般的颯沓風流。

“呵，果真只帶了百人，你說，若是本宮將他扣在此，換取更多的疆土，如何？”宇文擎輕聲問道。

舉搖著摺扇，滿面笑容：“你會那般愚蠢嗎？帝王固然重要，但天下人最不缺的也是坐皇位的人，現在你尚且可以得到三十座城池，如若將灼郎扣下，那麼莫說三十座城池，便是一磚一瓦你都得不到了。”

宇文擎微笑，不再說話。

慕容灼已經帶著百名隨從來到城下。

“本王的王印在此。”慕容灼將玉印高高舉起，揚聲道：“宇文擎，你還不放人！”

按照常理，這樣的接本該需要帝王璽，但慕容灼尚未正式登基，三國統一的璽更是不存在，當下衆目睽睽，宇文擎並不擔心慕容灼將來會不認賬。

“此事急不得，還是先確定接文書吧！”

很快，城門打開，一人拿著文書卷軸快步跑來，雙手奉上。

“接文書在此，請貴君過目。”

宇文擎的盤算貪婪早在慕容灼的預料之中，看到文書上的容，他也毫不意外。

手中握著文書，慕容灼仰頭向城樓，灼灼紅在城樓高格外顯眼。

相隔遙遙，舉殷殷的目落進了他的眼底。

宇文擎看向舉，故意問道：“你不開口阻止他嗎？”

舉嘲諷地笑著：“如果我阻止他，你能不殺我嗎？”

“如果他易反悔，本宮將一無所有，你也失去了最大的價值，敵人面前，本宮並非一個襟豁達之人。”

“呵，其實我也不想死，真的。”

舉說著，向前走了兩步，前的襬已經在了牆面上。

宇文擎大驚，一把拉住了：“你做什麼？！”

“你又怕什麼？怕我跳下去尋死，讓你前功盡棄？”

宇文擎默然，方纔一瞬，他好像真的這樣認爲，這樣的視死如歸？舉……真的有這等勇氣嗎？

卷四：龍興舉，盛世風骨 第一千七百七十九章 縱躍城樓，無所畏懼

舉仍與城樓下方的慕容灼對，話卻是對宇文擎說的：“我說過，我並不想死。”

宇文擎暗暗鬆了口氣，遲疑地鬆開舉。

城下，慕容灼看到舉的脣噏張，眉心蹙了蹙，但很快便將文書襯在馬背上，蓋下王印。

送來文書的文士確認了一遍王印無誤，將卷軸合上，嚮慕容灼作揖。

“沒想到威名赫赫的長陵王竟爲了一個子捨棄大好河山，不知站在您後的將士們和國中朝臣作何想。”

這人毫不掩飾對慕容灼的輕蔑，甚至說完之後還故意看向後方百名鎧甲武裝的將士。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這百人並沒有出他想象中的對慕容灼的不滿，他們個個站得筆直，面無表，卻無形中出一凜冽肅殺，那一雙雙眼睛裡倒是有不滿，有憤怒，但並非是看向慕容灼，而是正盯著他。

文士的嗓子忽然就啞了，呼吸凝滯。

轉頭時發現，慕容灼也在看著他，那妖異的藍瞳中有冰冷，還有一種讓他看不懂的東西，讓他不寒而慄。

文士不再敢留在這裡，了脖子，按捺住狂跳的心，僵轉。

轉只需要一瞬，但這一瞬對他而言卻像是需要用盡全的氣力，他眼前有些昏花，向前方敞開的城門。

一步、兩步……

周圍的一切彷彿都靜止了，只有他在艱難地行著。

他知道後慕容灼和百名兵都在盯著他，像匍匐在草叢中等待撲食的猛。

城樓上，不知何時開始，也似乎聽不到太多的呼吸聲。

靜止中，一聲鷹唳驟然響徹空中，雄鷹飛過城樓。

“衝！”

慕容灼一聲高喝，城外復甦的蔓草中眨眼衝出黑的一片。

一切發生在一瞬之間，就在慕容灼吶喊的剎那，舉脣角微揚，從城樓上縱跳下。

宇文擎大驚，快步上前想要將舉拽住，可是眼睜睜看著明豔的角從他手心落。

此時，慕容灼已經飛騰空，看樣子竟是就要如此將舉接住。

宇文擎雙手撐在城樓青磚上，額頭青筋暴起：“放箭！放箭！”

喊得聲嘶力竭，這一瞬間，他只想到絕不能讓舉就此離開，全然沒有注意到大軍已經朝著大開的城門洶涌而來。

舉的在空中急劇下墜，若是這一下真的跌落，大概是要非死即殘了。

這種飄搖風中無所著落的覺，沒有安全，但是舉發現自己居然沒有一點害怕。

從毫不猶豫縱跳下城樓的那一刻開始，的眼睛裡只有那一個人，那個人正皺著好看的眉來到邊。

灼郎來了，這個重生以後費盡心機找來的大靠山。

舉是有依靠的，有何可懼？

“阿舉……”慕容灼終於將舉墜落的攬進懷中，終於，終於還是趕到了。

舉不知道，是不害怕，慕容灼卻是三魂嚇掉了七魄。

慕容灼看到舉在他懷裡衝著他笑，笑得那般歡喜明，他一時間真不知該將這郎吊起來教訓一頓，還是該苦笑。

但是此時，飛箭如雨已經自城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