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之後。
華陵城中最繁華的朝街上,一間名爲“九品香榭”的鋪面已是廣爲人知,客似雲來。只是背後主人份神,無人知其真面目,更不知其來歷,只知是從北燕來的富商,品味獨特高雅,連城中風雅之士都不介意其商賈份,想要與之結,可惜終是無緣,皆被婉拒。
謝蘊去前面查看過生意,回到後院,卸下了一僕役的僞裝。
啞娘端了一盆熱水進來。
謝蘊換過裳,將熱巾敷在臉上頓覺輕鬆了許多。
半年前悄然離開雍州,渡江南下,來到華陵,邊只帶了啞娘和老爹臨終前給的一本香譜。
半年的時間,一邊考查市場環境、尋找合適的店面和人手,一邊潛心學習制香,同時暗中找人,將藏在北地的金銀分批悄悄運送到華陵。
華陵城這種地方,貴族多如狗,又極其講究門第,一個子無依無靠,要想在這種環境下迅速立足,要花費的心思、要做的事實在太多太多,直到最近,纔算稍稍鬆閒下來,正想著是否乾脆給老爹也搬個家,遷到這華陵來。
這半年裡,藏自己的份,故作神,讓外界誤以爲九品香榭的幕後主人有著非凡的地位份,不敢輕易上門尋釁,同時,瑾後的家族究竟有著怎樣的權勢,瑾在家族中擁有著怎樣的地位影響力,謝蘊也都做了瞭解。
瞭解之後得出的結論是兩個字:懸殊。
是那鄉下田埂裡的老牛,瑾是種在豪宅花房裡的珍稀蘭草,偶然嘗一嘗滋味尚算有機會,但要把這棵蘭草移植到自己的牛棚裡佔爲己有,或是自己這頭老牛住進豪宅花房裡,日日看守著蘭草,都很難。
“哎!”
謝蘊坐下來啜了口茶,發了片刻呆,忽然就開始唉聲嘆氣。
啞娘疑地著。
謝蘊懶洋洋地慨:“瑾就是那天上的織,姐姐我就是凡間的牛郎,就算謝牛郎能睡了織,讓織以相許,可織後的王母家族也得給我和他之間劃出一道不可逾越的銀河。”
啞娘皺眉了謝蘊一下。
郎總是如此把話說得很直白,讓人聽了怪不好意思的,萬一被旁人聽了去,郎又要被人非議了。
謝蘊依舊像死豬一樣攤在搖椅上,咂麼神遊天外:“都說追男,隔層紗,可謝牛郎想要追上織,隔著千重山哪!”
啞娘比劃:“現在人人皆知,長公主殿下慕七郎,追得很,皇帝陛下有意賜婚,都被七郎婉拒了,更何況是郎您這樣無依無靠的,難如登天,還是莫再胡思想,早日尋個普通人家,有個依靠。”
謝蘊盯著啞娘,半晌,很是嚴肅地點頭:“啞娘,你說得很對!”
謝蘊隨即將茶盞一擱,騰地跳了起來。
“連長公主這種段位的敵都來搶人了,我得趕想點辦法,不然,織就真要別人的了。”
啞娘瞠目結舌,勸了半天,郎這是一點沒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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