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兮瞧見，葉清酌的話音一落，一旁飯廳裡面聽的丫鬟小廝們都在面面相覷的竊竊私語。蘇婉兮不知玲瓏是誰，們大抵是知曉的。

“除了玲瓏，我這清風院中原本侍候的小廝青葉、晉安，丫鬟晴空、紅裳，這些人，他們是因何得罪了你，你如何讓琳瑯置的他們，這冊子裡面記載得清清楚楚。阿，你將最近一年的念給聽一聽……”

葉清酌眼中滿是暗沉，向柳夫人的目之中，也俱是殺氣。

蘇婉兮應了下來，將那冊子打了開來，翻到了最後幾頁，今年，應當就是從雪夫人開始了。

蘇婉兮想著，輕咳了一聲，揚聲將從雪夫人一直到敏夫人，到四姨娘，再到自個兒，一一都念了出來。

每念一個，柳夫人的臉就蒼白一分，到最後，卻像是被去了魂魄一樣，呆呆愣愣地跪在雨中，抿著脣，一言不發。

“如何，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等著蘇婉兮合上了冊子，葉清酌才又開口問道。

柳夫人張了張，許久，才苦笑了一聲，喃喃著：“加之罪何患無辭？”

“加之罪？”葉清酌冷笑：“事到如今，你還不願承認嗎？自你府以來，素來以溫面目示人，無論是對後院之中的其它夫人姨娘，還是丫鬟小廝，俱都溫婉大度，在我這院子裡，素來有口皆碑。只是卻不曾想到，你這溫的皮囊之下，卻是藏著一顆比蛇蠍還要毒的心。”

“我還納悶呢，自你了府，這後院之中的夫人姨娘越來越，到如今，就只剩下你一個了。此前我也並未多想，如今卻纔知道，你倒是手段高啊……”

蘇婉兮聽著，目向那飯廳裡面躲著的丫鬟小廝，心中想著，葉清酌這些話，大抵是蓄意說給他們聽的。

“你說加之罪何患無辭，可是我這裡有的不只是這本冊子，還有證。阿，給瞧瞧。”葉清酌又吩咐著蘇婉兮。

蘇婉兮應了聲，將包袱裡面的東西都拿了出來，一一拿給了柳夫人看，也將那些東西的用都念了一遍。

想了想，又補充到：“四姨娘死的時候，仵作其實發現了不對勁，只是害怕打草驚蛇，並未告訴其他人，只私下同世子爺稟報了。說四姨娘並非自縊亡，屋子裡有用過迷藥的痕跡。世子爺便命奴婢暗中查探此事，奴婢查探到琳瑯曾經到藥廬抓過藥，就在四姨娘死的那日下午，那藥，大夫說是做香料用的，只是奴婢卻發現，那藥方中的藥去掉幾味，就可以用來做迷香。”

“此事奴婢在發現之後就稟報給了世子爺。奴婢萬萬沒想到，藥廬裡面的大夫早已經被柳夫人買通，大夫暗中給柳夫人報了信，因而才讓柳夫人對奴婢起了殺心，有了佛堂起火之事。那日在佛堂之中，奴婢其實並未昏迷，聽見了柳夫人和琳瑯的談，才知道，們想要殺奴婢……”

葉清酌聽蘇婉兮說完，才又將目轉到了柳夫人的上：“你如今還有什麼話可

說？”

柳夫人緩緩闔上了眼，雨下得越來越大，雨水不停地順著的臉流了下來，卻是讓眼前都有些迷濛了，幾乎瞧不清葉清酌的神。

許久，柳夫人才輕笑了一聲：“證據充足，哪還容得妾說什麼？”

葉清酌見猶自這副漫不經心地模樣，心中愈發恨了幾分：“殺人償命，你雖是我楚王府的人，卻也不能壞了這律法規矩。輕墨，去報，柳夫人殘害人命，自應給府來置。”

“是。”輕墨連忙應了，冒著雨匆忙出了院。

葉清酌又看了柳夫人一眼，卻是不再理會，轉了裡屋。

蘇婉兮聽見裡屋傳來一連串咳嗽聲，亦是連忙跟了進去，倒了一杯水來遞給了葉清酌：“世子爺還病著，方纔就不應當站在門口的，那裡是風口，風大著呢。奴婢聽著世子爺的聲音亦是有些沙啞，怕是嗓子難，又咳得厲害，奴婢去人請大夫，待會兒讓人用雪梨川貝燉了冰糖送來。”

葉清酌又咳了一陣，了有些難的嗓子，笑了起來：“你近來愈發的囉嗦了。”

聲音裡面卻不見毫責備。

蘇婉兮笑了笑：“世子爺歇著吧，等府的人來了，奴婢再來稟報世子爺。”

言罷，又出了屋，了清風過來，讓他去請大夫，又讓廚房裡面的邱嬤嬤熬雪梨川貝冰糖羹。

月晴目一直跟著蘇婉兮，半晌才問著：“世子爺子怎樣了？”

蘇婉兮嘆了口氣：“早上起來我就覺著他聲音有些沙啞了，方纔又站在那門口吹了風，剛一進屋就咳得止不住，怕是病得更厲害了。”

蘇婉兮說著，目落在還在院子裡跪著淋著雨的柳夫人，撇了撇：“大抵也被那位給氣著了，有些怒火攻心。”

月晴的眼中閃過一抹心疼，也向了柳夫人，眼中泛著冷：“原以爲是個好的，沒想到也是個不省心的。你勸著世子爺一些，子不好就莫要勞了。”

蘇婉兮頷首，沒有錯過月晴向柳夫人的神。

心中暗自想著，月晴大抵是這院子裡第一個倒戈的，只因爲喜歡著葉清酌。見著葉清酌因爲柳夫人生了這麼大的氣，子也氣壞了，自然心中不喜。

蘇婉兮也不知，這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喜歡葉清酌自然沒有錯，可是就怕月晴因爲喜歡，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進而生妒，失了本心。

心中想著，就又回了裡屋。

府的人尚未到，倒是主院派來的人先到了。

蘇婉兮倒也不覺著詫異，這府中大大小小的院子，只怕十個有九個都盯著這清風院的，更遑論是主院，世子爺是楚王妃的兒子，自然更關心幾分，出了這麼大的事，當然很快地收到了消息。

來的，是王妃邊侍候的嬤嬤：“王妃聽聞世子爺這兒一大早的就鬧得不可開的，心中擔憂，讓奴婢來瞧瞧，究竟出了何事。”

葉

清酌咳了一陣，纔開口回答著：“不過是後院裡出了一些齷齪事罷了。”

說著，就將事同那嬤嬤說了，那嬤嬤的神亦是有些吃驚，聽聞了整件事的經過，沉默了一會兒道：“此事的確有些駭人聽聞，只是世子爺如今還病著，就莫要再心這樣的事了，此事也算是後院的事，不妨給王妃來置吧。”

葉清酌頷首：“那就有勞母妃了。”

說完，就讓蘇婉兮將那裝了證的包袱包了起來給了那嬤嬤，嬤嬤見著葉清酌說話間一直不停地咳嗽，嗓子也有些沙啞，眉頭一蹙：“世子爺可得好生保重子纔是。”

“無礙，只是被那惡毒人氣得急了。阿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也讓人熬了雪梨川貝冰糖羹了。”葉清酌道。

那嬤嬤聞言，擡起頭來看了眼一直立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蘇婉兮一眼：“那就好。”

而後就行了禮出了門，蘇婉兮聽見那嬤嬤了柳夫人起去主院，目不由自主地看了葉清酌一眼，卻沒有說話。

“你是想問我爲何將柳夫人給王妃？”

蘇婉兮明明站在葉清酌的後，葉清酌卻彷彿背後長了眼睛似得，連在想什麼都這樣一清二楚。

“……是。”蘇婉兮低聲應著。

葉清酌角一翹笑了起來：“雖然是我的後院，可是我畢竟是男子，本就不該過多地手後院之事。這種事，本應讓世子妃來置的。”

可是如今葉清酌沒有世子妃。

蘇婉兮心中暗自想著。

“放心好了，母后此前雖然對柳夫人的印象還算不錯，可是也斷然不會輕易就放過了柳夫人。王妃最不喜歡有人在我的後院之中耍心機手段，總希我後院和諧安樂，柳夫人手上握著這麼多條人命，又將我這後院攪這副模樣，便是犯了王妃的大忌。”

葉清酌似乎心不錯，自己取了墨條，往硯臺之中倒了些清水，磨起墨來。

蘇婉兮被自己心中閃過的念頭給驚了一跳，似乎對葉清酌有些留意得太過了。

比如方纔瞧見葉清酌自個兒開始磨墨，就知曉葉清酌心不錯。時常不過看見葉清酌的一個小作，就一下子知道葉清酌的心大抵如何。

思及此，蘇婉兮便覺著心中莫名地有些慌。

“且我方纔故意在嬤嬤的面前表現得因爲柳夫人氣著了，病愈發重了的模樣。嬤嬤回到牡丹院之後，定是會如實同王妃講的，王妃聽了只會愈發地對柳夫人不滿。哪怕此前覺著柳夫人懂事溫，就憑這兩件事，也能打消此前王妃對柳夫人的好。你且瞧著吧，看看王妃會如何置柳夫人。”

蘇婉兮聽葉清酌細細道來，腦海中只閃過了兩個字：險。

他倒是將人心看得極其徹，也極其懂得利用人心，卻是連他的母親都不放過。知曉王妃心疼他，就故意假裝被柳夫人氣得病弱，王妃豈能不恨毒了柳夫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