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兮在寧城府尹衙門旁邊的小弄巷之中瞧見了君府衆人,許是因著準備來投奔楚王,君府能來的人幾乎都已經來了,浩浩的帶著二三十人。
端看裳首飾那些,倒尚且算得上是整潔的,只是一行人的臉都有些不佳,蘇婉兮將馬車車簾掀開了一條,笑瞇瞇地瞧著。
君夫人的臉上滿是不悅,似乎正在訓斥邊的丫鬟:“你怎麼就這麼沒用?連點吃的都買不回來,我給了你那麼多的銀兩,包子不過幾文錢一個,你給那掌櫃的一兩銀子買一個我纔不信他瘋了不,連錢都不肯賺。”
那丫鬟臉上滿是委屈之:“掌櫃的知道奴婢是君家的下人,就拿著掃帚將奴婢趕了出來,說莫要說一兩銀子,就是一百兩銀子一個包子,他也不會賣。”
君霜傑臉上亦是染著寒霜,冷冷地道:“誰讓你說你是君府的丫鬟的?”
那丫鬟聞言頭低得更低了一些:“不是奴婢說的,奴婢正要買包子,旁邊突然竄出來一個奴婢本不認識的人,指認了奴婢,說奴婢是君府的丫鬟,還專程強調,說是蘇小姐前夫家的那個蘇家。那包子鋪的掌櫃聞言,就發了火。”
君夫人臉愈發難看了幾分,拉住君霜傑的胳膊,委委屈屈地道:“老爺,這可如何是好啊?妾都已經一天沒吃過東西了。”
蘇婉兮在馬車中聽那君夫人這樣一說,忍不住挑了挑眉,這君府一行人有二三十人,這偌大的寧城,這二三十人總不至於人人都認識,可聽著君夫人的話,他們似乎已經整整一天沒有買到過東西吃了。
再一想到那丫鬟所言,蘇婉兮心中明白了幾分,轉過頭挑著眉向葉清酌,眼中帶著幾分徵詢。
葉清酌倒也並未想過要瞞,笑著點了點頭,攬住蘇婉兮的肩膀,在耳邊只以兩人聽得見的聲音道:“是我做的,我讓人整日裡在大街小巷說他們做的那些缺德事,還讓人跟著他們,不管他們去哪兒買吃的,我都讓人去揭穿他們的份,如今他們在寧城之中已經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一聽說他們的份,自然沒有人敢賣東西給他們。”
蘇婉兮聞言笑了起來:“想不到世子爺也有這樣恃強凌弱的時候。”
葉清酌手握住蘇婉兮的手,拿在手中把玩著,微微瞇著眼道:“誰讓他們欺負你的?這不過只是開始而已。”
外面傳來君夫人說話的聲音:“如今咱們在這寧城,東西都吃不上,也沒有地方歇息,咱們繼續留在這兒有什麼意義?還不如離開寧城,憑著咱們帶在上的銀兩,隨意找地方也能快快活活的過日子。何必非要在這兒這窩囊氣?”
君霜傑輕斥了一聲:“閉,離開寧城這樣的話,我不希再聽到。”
蘇婉兮聞言,微微側目,又手將馬車車簾掀了開來,目在君霜傑上轉了一轉,眼中帶著幾分思量。
君夫人咬了咬脣,臉上有些不甘:“可是咱們再在這寧城待下去,就要死了啊。”
君霜傑沉默著
,半晌纔開口道:“現在慕寒還被關在牢房裡面,不管如何,也得等將他救出來之後再說。”
君夫人臉上閃過一愕然:“慕寒如今可是殺了人,且是在大庭廣衆之下,那麼多人看著的。殺人償命,而且這還是寧城,那楚王和楚王世子在,慕寒怎麼可能還出得來?”
君霜傑臉亦是愈發難看了幾分:“不管怎樣,現在都還不能離開寧城。”
君霜傑說完,就轉過頭吩咐著邊的侍從:“今晚歇腳的地方可找好了?”
那侍從連忙應道:“找好了,這城中有許多沒有住人的院子,小的找了一個還算乾淨的地方,離咱們現在在的地方也算不得太遠。”
君霜傑聞言,點了點頭:“那咱們現在就過去吧。”
蘇婉兮瞧著君霜傑帶著衆人走遠,纔回過了頭向葉清酌:“即便被咱們這樣迫,君霜傑也要留在寧城,是不是有什麼目的?”
葉清酌角的笑容泛著冷:“管他有什麼目的,就憑他們,也翻不出什麼波瀾來。走,左右已經到了這府尹衙門,咱們先去牢房裡面探探君家大公子,再去瞧瞧君府的人今夜落腳的地方。”
蘇婉兮應了聲,馬車便出了那巷子,停在了府尹衙門門口。
葉清酌同蘇婉兮一同下了馬車,輕墨早已經打點好一切,府尹親自迎了出來,面上滿是諂的笑意:“世子爺和蘇小姐大駕,下有失遠迎,還恕罪。”
葉清酌心倒是還不錯,面也不如平日那樣冰冷,只淡淡地道:“帶我們去牢中看看吧。”
府尹連忙應了聲,帶著蘇婉兮和葉清酌進了牢房之中,剛一進去,一冷溼的氣息便撲面而來,夾雜著一些腐爛氣味。
府尹連忙低著頭道:“牢房中味道有些不好聞,還請世子爺和蘇小姐莫要見怪。”
蘇婉兮沒有應話,眼角餘卻掃見葉清酌角翹得愈發高了幾分。
蘇婉兮便也跟著笑了笑,君慕寒在這牢中,自是希,這牢中的環境越差才越好的。
牢房之中關押著不的人,見著有人進來,四面都是喊冤的聲音,還有人扶著鐵欄桿,從鐵欄桿出手來,意抓住幾人:“大人,我冤枉啊……”
葉清酌手將蘇婉兮攬懷中,府尹帶著兩人穿過了長長的牢房甬道,纔開口道:“世子爺昨兒個派人專程關照過,因而下便將那君慕寒關在了水牢之中。”
府尹轉過頭朝著兩人笑了笑:“寧城地北地,冬天十分缺水的,水牢也已經有些日子沒有用過了,下瞧了瞧,倒也覺著好用的。”
蘇婉兮笑了起來,這府尹大人也有幾分意思。
水牢還在下面,獄卒打開了一扇門,下面愈發暗了一些,只兩邊點著火把,倒也能夠勉強看清楚路,沿著臺階走了下去,便約約聽見了水聲和鐵鏈相撞的聲音。
蘇婉兮朝著水聲傳來的方向了過去,那是一個裝了一半水的池子,池子中站著一個人,頭髮披散著
,蘇婉兮一時沒能瞧清楚那人的容貌,只是看著形,應當是君慕寒沒有錯了。
蘇婉兮有些詫異,君慕寒的腳不便,爲何卻像是站在水中的?
待走進了一些,仔細一瞧,才發現君慕寒的兩隻手被的鐵鏈拉著,將他整個子都拉得懸空在那水池子中。
想來因著葉清酌的格外關照,君慕寒在這牢獄之中的日子過得極其悽慘,雖是冬日,上卻只穿著一件月牙白的中,裳的質地倒是極好的,只是許多地方都破了,且被染得通紅,看起來有些駭人。
許是聽到了腳步聲,君慕寒擡起了頭來,朝著蘇婉兮和葉清酌看了過來。
目落在蘇婉兮上的時候,蘇婉兮瞧見,他眼中有緒翻涌,半晌,才稍稍平靜了一些,角帶著一抹譏誚的笑容,嘶啞著嗓音開了口:“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蘇婉兮揚起角笑了起來,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是啊。”
君慕寒定定地看了蘇婉兮好一會兒,目才轉到了一直攬著蘇婉兮的葉清酌上,眼中嘲諷之愈發濃了幾分:“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還真是心狠手辣。如今攀上了高枝,就迫不及待地要對付我了,莫非是怕我攪了你的好事?”
蘇婉兮聞言,垂下眼笑了起來,與君慕寒認識那麼多年,倒是比不曾想到,君慕寒竟是這樣有意思的人。
葉清酌揚了揚眉,神淡淡地落在君慕寒的上:“君公子想必是誤會了,對付你的,不是婉兮,是我。”
君慕寒倒是愣了愣,眸向葉清酌,便又笑了起來:“哦?聽聞楚王世子是個文武雙全,才華橫溢的人,我一直十分景仰,卻是不曾想到,這樣的人,有朝一日竟也會栽在一個人手中。世子爺倒果真是被這狐子矇蔽了雙眼……”
頓了頓,又向了蘇婉兮:“蘇小姐還是一如既往地好手段。”
蘇婉兮全然不爲所:“自然是得要些手段的,不然如何能夠在那種形之下還活下來?兩年多前,你們沒能要到我的命,就應當能夠料想到,有朝一日,我蘇婉兮會回來尋你們報仇。”
蘇婉兮著滿狼狽的君慕寒,笑容愈發絢爛了幾分:“曾經你們給我的傷害,我會十倍百倍地奉還給你們。”
蘇婉兮在水牢旁踱了踱步,笑著道:“這水牢的滋味可好?天這麼冷,泡在水中只怕也很冷吧,不過也沒有關係,左右你的是殘疾的,也沒有什麼知覺,只怕也覺不到。牢中那些刑罰今兒個嚐了幾樣了?聽聞這牢中一共有三十六道刑,時間也還多,你可以一個一個的都試一試。”
君慕寒的臉終是蒼白了幾分,眼中閃著利芒:“果然是蛇蠍婦人,你要對付我,直接殺了我便是,何必這樣麻煩?”
蘇婉兮笑了起來:“我如今變這副蛇蠍心腸,不也是你們迫的嗎?你放心好了,在你沒有嘗試完那三十多道刑罰之前,我是不會讓你死的。要我給你個痛快,這天底下,哪有那樣的好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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