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濃，嚴毢埋頭盯著桌麵賬目，年紀一大，老眼昏花，看起來吃力，他又移了一下手邊燈盞，昏黃的明亮一些。

這是王府上月總賬，大出記得清清楚楚，令他高心是王府上月賬過千兩，在以前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即使瀟王在世之時，平日除去供奉也無太多賬，隻有年節禮品才是大頭，而如今就是尋常每月都有上千兩賬，讓他有些不知所措，有時晚上睡覺還會夢見這隻是夢。

有秋兒丫頭幫忙，他便隻用看看有無差便可，輕鬆許多。

秋兒確實聰慧，難怪世子如此寵，可嚴毢是過來人，家族興衰，國局他都經曆過，也明白這其中憂，世子率而為，讓兩個丫頭搬到院子裏住，自有他的道理。

可若秋兒、月兒在皇帝賜婚的王憐珊娘子之前誕下子嗣，還是男子，那便憂了，他想勸勸世子，卻也知道自己不，隻能當做沒看見。

好在世子最近聰穎有為，王府時隔多年再次煥發生機。

可還是有擔憂的，世子太過驕縱，就連皇上也敢頂撞，而且脾氣不好，不懂忍讓，年輕人經曆的挫折苦難會如此，這讓他十分擔心，生怕哪世子意氣用事，惹上大事。

今日下午的事也是，好幾個國子監的學生來王府門前罵，還朝看門的幾個孩子扔石頭，他們是國子監生，子門生，將來多半是要朝為的。

下人來報給他，他思慮再三，隻讓眾人退回來，閉上王府大門，任由他們去。

畢竟之前世子的脾已樹敵太多，現在好不容易得勢，皇上封世子，除夕還賜菜，因此不希世子再惹禍上。

可那些國子監學生卻得寸進尺，罵之後見大門閉，就花錢雇人往院子裏扔石塊，當時好幾個毫無防備的府中下人遭了殃。

嚴毢自然氣，也想讓府中護院出去收拾他，可思來想去，最終還是忍了。

現在整個京城都世子打了國子監學生魯明，以此世子抄詩，世子當時明明沒打，隻是罵了幾句便如此。

現在若再打一次，不知道又會有什麽樣的謠言，到時傳皇上耳中，對世子對王府都不好，於是他搖頭歎息，忍著火氣咬牙讓府中眾人避著外牆走。

大家都很憤懣，卻都知道不能給世子招惹是非，所以也沒人違抗他的命令。

那些國子監學生罵了一個多時辰，然後才洋洋自得離開，外牆角堆了一堆石，嚴毢趕忙讓人清理了。好在那時世子不在，世子若在必然手，一手到了別人口中又不知會什麽樣子......

嚴毢搖搖頭，放下手中筆，隻盼著這事世子能不知道，他代過府中所有人，若世子回來不許提及此事，否則世子若是火氣來了，不定又上國子監打人，如此一來這麽長時間的辛苦可都白費了。

可心中總是不安，世子那麽聰穎，明察秋毫，隻怕一不心會被他看出端倪，這麽一想也無心對賬，準備親自去前院看看。

合上賬本心收好，披了寒的大，人一老就怕冷，這兩起了春風，氣回暖，可他還是覺得冷。

結果剛起，就見固封的孫子固祈匆匆跑來，向他報告世子讓他去前廳。

又問家夥世子為何喚他，家夥老實搖頭。

他不嚴毢卻知道，十有八九世子知道白的事了。

嚴毢搖頭歎息，終究還是瞞不過世子，他取出牆角的燈籠，又從手邊的櫃子角落找出火石，讓家夥點上，然後熄了燭火，讓固祈提著燈籠帶自己過去，從他住的院到前並廳不遠。

以他王府總管的份，這點火燭自然不用在意，可他向來節簡慣了。

固祈拉著他穿過院的門，轉過道，穿過兩道院門，便到正廳，正廳燈火明亮，裏麵著好幾個人。

他才一進門就聽世子對著守外門的護院道：“皮下淤發腫，可能山骨頭了，上點藥用木板固定一下，這幾都不要，心錯位。”

正廳裏除去世子還有幾個今白贍下人，就連嚴申也在，下午他正忙活著搬運木板，因為世子讓他帶人去後山搭一個製.....什麽甲的工坊，就在這時那些國子監學生雇人隔著院牆扔石頭進來。

世子很快看到他，一回頭臉並不好看：“嚴伯，下午到底出什麽事，他們幾個支支吾吾不清，你給我。”

嚴毢心中暗歎，果然，他最不希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

隻得拱拱手，一五一十的將今下午發生的事告訴世子，那些果子監學生如何挑釁，如何雇人往院子裏扔石頭的事，也將責任全攬在自己上，隻是自己不讓他們出去惹事的。

完，等了一會兒，他詫異的看了世子一眼，世子並沒有大發雷霆，隻是沉了一下，然後道：“放心吧，他們蹦躂不了幾。”

他不明白世子這話的意思，覺得世子是想找人尋仇報複，連忙著急道：“世子切不可意氣用事啊！

你雖為世子，但國子監也是子門生，再上次不過罵那些學生幾句，現在京城已經這樣，若再上門尋仇不知又會傳什麽！世子三思啊。

古語有雲，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空。世子有大好前程，不值得搭在這些人手中！”

“對啊世子，不過是皮外傷罷了，幾便過去，不礙事。”嚴申也趕忙幫腔道。

......

李業沒想到他不在的時候居然發生了這種事，想必是有些學生頭腦一熱想效仿魯明，確實魯明大罵李星洲的故事京中到傳揚，魯明被人傳頌，算是名利雙收，所以有人起效仿他的念頭並不奇怪。

李業確實很生氣，嚴申還有其它幾個家丁被砸得頭破流不，最嚴重的是一個護院。

他當時跟著嚴申搬木板，石塊落下時砸到他的，一下子站不穩，幾塊木板疊在一起上百斤，腳一木板落，手臂當時就被散落的木板磕了，看腫脹況十有八九是手臂前半段骨裂，嚴重損傷。

傷筋骨一百，若不是遇到李業，他這種傷理不當，下半輩子就算廢了。

這種事落誰頭上能不氣。

嚴申和嚴毢都在勸他不要意氣用事，李業確實沒有，他早有安排，當初找書先生孫文硯就是為了這一準備的，初七，大家都開始忙碌，時間也差不多。

李業拍拍嚴申的肩膀：“放心吧，我就是要報仇，也會讓他死得更難看，幾個石頭都丟不還要請人算什麽，我特麽本看不起這種人。”

嚴申和嚴毢相視一眼，有些莫名其妙，他們都不懂李業在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