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老太的在家停了七天,請了和尚唸了七天的經文,總算風風的被出了殯,被葬在了竹林後的墳地裡。
這七天,九月晚上在那邊守靈,在那邊吃飯,白天仍回小屋這邊收拾,倒也沒有人專門爲難,便是餘四娘偶爾到了也是遠遠的繞開了,所以,有了祈稷和祈喜相助,日子倒也不算難熬。
送完了殯,九月跟在人羣后面回到祈家院子,邁過了燃燒的火盆,衆人便三五羣的了席,九月進了堂屋,對著堂屋上擺的畫像和牌位上了三柱香出來,兩邊院子的酒席已然坐得滿滿的,也沒有人主過來喊過去,想了想,便直接出了院子,回了小屋,一向素食,對這些魚呀的東西不興趣,也不是那種死皮賴臉到別人邊的那種。
祈老太的事圓滿結束,那邊除了一個祈老頭還讓九月有些掛心之外,再沒有過去的必要了,反正祈稷和祈喜有事兒會自己過來找。
回到小屋,九月從牀底下翻出了刨坑埋進去的包袱,其實這包袱裡也沒什麼東西,只不過,要是被誰順了去的話,那就真的一無所有了,所以,這幾天便把這包袱埋在了牀底下。
打開包袱翻了翻,九月從裡面拿出了剪刀,翻出了裡面的小包袱皮,再把別的東西又放了回去。
外婆不在了,祈家的喪事辦完了,自己的日子也該正兒八經的開始了,等著別人的接濟那是不現實的,靠誰都不如靠自己,只是自己現在無分文,想要不讓自己肚子,就得自己去找辦法。
之前那十五年,被限制在落雲山裡,九月和外婆以制香燭爲主業,平日倒也有些積蓄,只是外婆一貫能幹,九月又安於現狀的子,每日除了幫忙外婆制香制燭制符,便是種菜種地、練祈福舞、學一個師婆該學的東西,日子過得充實,平日也鮮有用到錢的時候,對錢財便不怎麼看重,外婆過世前,也沒提及錢財的事,只是用家裡餘下的那些錢給外婆辦了喪事,外婆的牌位寄在了廟裡,手上多餘的幾十文也給了落雲廟的和尚當香油錢,沒料到的是,外婆過世沒多久,祈家的人便找上門了,以致於手頭上空空的。
現在想想,也真是失策了,白白浪費了前世在經濟社會裡混的那三十幾年。
九月一邊嘆氣一邊往後面走,想這些,也僅僅是概,倒沒有多悔意,錢財可以想辦法賺,可這十五年平靜充實的日子,卻不是誰都能用錢財買得到的,很知足了。
後面就是竹林,這會兒雖是九月底,不過,竹筍還是有的,就算老點兒總好過肚子。
拿著剪刀和小包袱皮,又去找了子,九月出了門,繞到了屋後,一路敲打著來到了竹林,沒有路沒關係,拉著竹子便能攀上去,竹林裡的草倒是沒那麼長,九月把子放到邊上,開始尋找竹筍,腳尖一點一點兒的踩過去,之前祈稷帶來的鋤頭已經帶回去了,唯一的工就是剪刀,所以,找到竹筍,也只能用剪刀一點一點兒的挖。
所幸,收穫還是頗好的,沒一會兒便挖了大大小小六七筍,九月也不再找下去,用小包袱皮包了拿了剪刀和子回去,竹林很近,吃完了以後隨時再過來就行了,現在要的還是回去想辦法弄個簡易的竈臺。
回到小屋,九月也沒有歇腳,把筍放到了屋裡,又轉去河邊尋找大些的石頭,再一塊一塊的搬回來,在屋前收拾出來的空地中間圍了個四四方方的坑充當簡易竈臺,這邊雜草太多,不能離屋子太遠,不過柴禾也是現的不用費神去尋。
有了竈有了柴禾,包袱裡還有火摺子,只缺了鍋,沒法子,只好先用烤的。
九月又回到竹林折了幾竹子回來,用剪刀費力的削了幾長竹籤,剝了筍又削了一片一片的串上,點好了火放著烤。
要不是現在面臨的況太糟糕,一定會欣賞這恍如野外的燒烤趣,只是現在,解決這一頓纔是最最重要的。
雖然沒有油鹽,這筍片吃著也有點兒,不過,九月還是勉強自己多吃了幾口,纔在邊上弄了些泥土把火蓋滅。
“九妹。”九月正要回屋去,便聽到祈喜的喊聲,一回,便看到祈喜提了個籃子,後面還跟著祈稻和祈稷,兩人手裡還拿了鋤頭和柴刀。
“大堂哥,十堂哥,八姐。”九月微笑著打招呼。
“十九妹,你怎麼不去吃席面?”祈稻略有微詞,“跑得這麼快,我找一圈也沒看到你。”
“讓大堂哥費心了。”九月略彎了彎腰,歉意的說道。
“快吃點兒東西吧。”祈稻指了指祈喜手裡的籃子,轉頭看了看四周,朝祈稷點了點頭,“我們開始吧。”
九月有些驚訝,看著祈稻和祈稷兩人拿著鋤頭走到了屋子左邊,指著地和屋子便商量了起來。
“九妹,快來吃東西。”祈喜把籃子擺在一邊,開了上面的布,出裡面的飯菜,雖然只是一碗米碗,兩個小菜,九月心裡卻忽的有些酸酸的,沒有任何猶豫的上前接下,安靜的吃了起來。
籃子下面還放著東西,祈喜拿開那布,小聲的說道:“這是爹讓我送過來的,一小袋子是米,一小袋子是麪,那小包裡是我從家裡均出來的鹽,還有一些菘和子,都是自家的東西,你先用著,以後,我每三天給你送一次過來。”
“八姐,別麻煩了,我自己會想辦法。”九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不想和祈家有太多的牽扯。
“說的什麼話,一家人不住一起已經很過份了,還能讓你自己想辦法弄吃的?”祈喜不高興的嘟著,不由分說的提著籃子往屋裡走。
九月轉頭看著,無奈的嘆息,也沒有氣到非要把東西退回去,如今,也沒有氣的本錢,還是等以後自己種了東西再說吧。
等吃了飯,祈稻和祈稷已經去砍了幾的竹子拖回來了。
“十九妹,竈間就搭這兒吧,這兒避風,後面的草一會兒再清清,比別安全。”祈稻轉頭用商量的語氣和九月說話。
“啊?好。”九月也不懂這些,反正他們說行就行吧,把沒吃完的收了起來留作晚飯,便湊上前去幫忙,有了竈臺,的伙食便有著落了,至於食材,滿山遍野哪兒不能找?
祈稻得了準話,和祈稷兩人,一個挖坑一個清理雜草,祈喜放好東西也過來幫忙。
費了一下午的功夫,兄弟姐妹四人便把框架搭起來了,四的竹子被埋了兩尺多深,彼此之間又用了細些的竹子互相牽制,只要不是存心毀壞,隨便搖一搖是本不會倒的,框架下方圍了半丈高的圍欄,用帶著竹葉的竹枝擋上,尋了藤條固定好,一個簡單易的竈間便有了模樣。
另外,祈稻幾人還在不遠靠山壁的地方挖了個大坑,上面鋪了木板,蓋了個小小的棚子,一個簡易的茅廁便算了。
“行了,明兒我們再來把竈打上。”祈稻繫好最後一竹枝,起抹了抹汗看著九月說道,“十九妹,晚上你一個人在這兒不怕嗎?要不要讓祈喜在這兒陪你?”
“不用。”九月連連擺手,看了看祈喜說道,“八姐也累了,還是回家歇著吧,我一個人沒事的。”
“那,這把柴刀你留著。”祈稷說著便把他的柴刀遞了過來。
九月沒有猶豫,確實需要一刀防的東西。
“九妹,你行嗎?”祈喜擔心的看著,有心想留下,可是,來之前爹又說了……
“八姐,我行的,無論如何,以後這兒都是我的家,我總不能天天讓你來陪我吧?”九月笑著說道,也不想讓自己太過依賴別人。
好說歹說,祈喜見這樣堅持,只好作罷,說好明天一早再過來幫,便跟著祈稻和祈稷一步三回頭的走了,是打心眼裡心疼這個妹妹,無奈,爹也說了不讓住在這邊,唉,孃親爲什麼那麼早去了呢?難怕是多活幾天,九妹也不會降生在棺樞中,更不會落到今天這樣的下場啊。
祈喜的想法,九月無從得知,目送他們離開後,見天還早,便拿著柴刀再次去了竹林,確了幾竹子回來,砍一米左右的一截一截,叉著在屋子四周,圍了個簡易的籬笆,砍下來的竹葉竹枝,全部鋪在了門口和屋子四周。
弄好這一切,九月拿著留下的三帶進了屋子,兩卡在了門口的草簾後面,餘下一削得尖尖的放在牀邊上,九月這才坐了下來,長長的吐了口氣,今天開始,就得住在這兒了。
他們視這一片地爲不詳,對而言,倒是不怕鬼魂,反倒害怕人,做的這些東西就是爲了防人的。
略略發了會兒呆,九月把柴刀也放在了牀邊上,起去拿中午剩下的飯菜,天快要全黑了,還是早些吃完睡吧。
飯菜早已冰冷,九月忍耐著小口小口的吃完,收了碗筷,又到牀底下取了包袱出來,裡面有冬天穿的棉襖,正好可以給當被子保暖,剪刀也拿了出來放在牀裡邊,其餘的東西仍然包了墊在頭下當枕頭。
一手握著柴刀一手握著剪刀,九月睜著眼在黑暗中傾聽了好一會兒,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並不是沒有一個人住過,外婆走後的幾天,便是一個人過來的,只是那時,住在從小長大的屋子裡,知曉邊上還有個落雲廟,的心很安,可這會兒,只有一個人,在這不算屋子的屋子裡,沒有門,沒有燈,邊上荒蕪人煙,真要遇到什麼事,連喊都沒地兒喊人去,也許,就算有人聽到了,也不會來救吧……
這一夜,睡得極不踏實,每一次醒來,都會努力的睜大了眼睛看看屋裡的況,努力的長了耳朵傾聽外面的靜,直到再一次迷糊過去。
等到最後一次醒來時看到外面已經出一亮,九月才坐了起來,了自己額上的冷汗,苦笑著嘆氣:“九月,你終究還是害怕一個人的啊……可這……只不過是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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