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聲音也不似以前春風撲面般的和煦溫暖,顯得有些僵。
去賑災可是苦差,而且要考慮方方面面,眾人面面相覷,先是因太子的變故而靜默,現在是因太子的發問而靜默。
太子十幾歲監國,對朝事的掌控其實已經很稔,只是變故突然,他自己也很清楚,不但父皇的心境會變化,大臣們的心境一樣會變化,想他堂堂一個儲君,從小刻苦,天資過人,事練,深得父皇贊賞,群臣擁戴。原本應該順風順水地繼承皇位,現在,簡直是天降大災。
而父皇為了訓練他的理朝政能力,常常也會如今天這般一樣,將一些事由他來組織理。
以往他組織的朝事,眾臣們誰不暢所言,氣氛熱烈?此刻,卻是這般雀無聲,連太子太傅,師傅等東宮僚屬,也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太子獨眼里的鷙起來,剛要開口,一個聲音朗朗地道:“不就是賑災麼,這麼點小事,一個個的都做頭烏了?離不得你們的溫鄉,金銀窩?既然你們不愿意吃這個苦,本王就跑一趟!”
聲音來自東北角,那邊柱子上斜倚著一個人,姿態慵懶,眼神紈绔,留影面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是一片流暢的線條,妥而優。就好像一個多長了一張臉,那張臉是會變化的,此時,他眼神張揚紈绔,流敞的面線條帶臉上表,也正是一副張揚不羈的模樣。
眾人角搐,這個萬年不上朝的麟王殿下,怎麼跑到早朝朝堂胡鬧來了?
而且一張,就把這些不論品級高低的臣工都給罵了一遍,而且,他要去賑災?他確定不是去胡鬧麼?
賑災是何等嚴肅的大事,中間涉及到的東西太多,麟王這種坑人胡鬧的子,怕不太適合罷。
可是這話誰也不敢說,誰要出頭,賑災的事鐵定就會落到誰頭上。
不過還是有不怕死的人,中書令王彰出列道:“麟王殿下,你有賑災經驗嗎?你知道賑災應該做些什麼嗎?”
麟王搖頭,笑容很憨厚,語氣很誠懇:“沒有經驗,也不知道做什麼。或者王大人告訴本王該做些什麼?”
王彰:“……”
眾人也直搖頭。
麟王笑道:“你們這一個個是什麼表?你們自己去吧,推三阻四,本王自告勇吧,你們還不放心。既是賑災,那自然是需要銀子。你,你你,還有你們,剛才瞪本王,本王都看見了,瞪一眼五千兩銀子,當是為青州災民做貢獻了!不想出銀子的,就去賑災。”他一口氣連點十多人。
那十幾個被點到的頓時如喪考妣。
站在后面一些的臣子們反倒慶幸,他們位置不佳,沒有首當其沖。
太子淡淡地道:“麟王明日啟程前往青州,父皇之前已經和左右丞相六部大員商定賑災銀兩五十萬兩。另,瞪一眼五千兩銀子,不出人就出銀,本宮覺得行!這件事也一并與麟王,各位散了吧!”
眾人有心進言,但是,太子獨目掃過全場,竟有惻惻的味道,眾人心中震悚,太子這哪里是在說別人瞪麟王一眼五千兩?分明是在他出來時,眾臣的目和神,讓太子心中惱怒,借題發揮。
若是誰不怕死的敢冒頭上,只怕真的就要準備棺材了。
見眾人沒有異議,太子甩袖離去。
麟王了個懶腰,似笑非笑地把他點過的十多人擋住,手笑道:“各位大人,五千兩!”
這幾個被點到的,分別是戶部侍郎,右都史等人,還有王彰。
王彰咬牙道:“臣沒銀子,臣隨麟王殿下一起去賑災!”
那邊,沈伯奎著額間的汗退出去,今天的事給他的沖擊相當的大,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
他該把這個……算是好消息嗎?該去告訴怡兒。可是,怎麼說?
他為怡兒爭取的是太子側妃的位置,太子還是太子,側妃還是側妃,只是,當怡兒嫁過去之后,太子還是不是太子,真是難說。
好好的一步棋,怎麼就了這個樣子?
沈伯奎心事重重地走出來,正想出宮,一個小太監道:“詹事留步!”
沈伯奎抬起眼來, 那小太監道:“詹事這邊請!”
這是在宮里,沈伯奎認識的人有限,當然也不知道這小太監是哪個宮里的,他有些納悶:“公公,這是要去哪里?”
小太監笑眉笑眼地拱了拱手,道:“詹事真是貴人多忘事,昨日小人還曾去府上……”
這麼一說,沈伯奎頓時明白了,昨天太子府派人去送下聘禮,是有幾個小太監,不過當時他只注意了張知事,自然沒去留意一個小太監。
這是太子殿下找他?
他心復雜地打了個哈哈,敷衍道:“勿怪,勿怪!”
小太監并沒有把他帶到東宮去,而是在西面幾十丈的一個亭子,他在那里等著。
小太監走了,沈伯奎在亭子里行坐不安,好在他也沒有等多久,就見到太子穿著大紅的太子袍服,一瘸一拐來到的影。
沈伯奎既不敢盯著太子的臉,也不敢看他瘸走路的樣子,行禮道:“殿下萬安!”
太子北辰云峰聲音里有些沉:“萬安?本宮這樣子,還有什麼安?”
沈伯奎不敢接話,額頭冒汗。
北辰云峰在亭子里坐了,沈伯奎低頭哈腰,垂手站在那里。
北辰云峰打量著他,聲音里有幾分惡意,道:“沈詹事,看見本宮這副模樣,你是不是后悔了?是不是想著怎麼取消這門親事?”
沈伯奎的確是在這麼打算,但是太子把話說明了,他反倒不敢了,汗流浹背地道:“殿下誤會了,臣絕無此意。臣能嫁太子殿下,是的福氣,也是我沈家上下的福氣,臣高興還來不及,豈會生出這樣的心思?”
北辰云峰笑了一笑,道:“生出這樣的心思也是人之常,天下父母心,哪個不兒嫁個好人家!就算你有此心,本宮也不會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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