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祈家,敲開了大門,來迎門的卻是祈年。
九月正面對上,多有些不自在,只是此時退開卻有些過分了,當下著頭皮問道:“八姐在家嗎?”
“出去了。”祈年板著一張臉,看都不屑看一眼,扔下一句轉就走,走了幾步,忽又頓下側了側頭,淡淡說道,“既然來了,進來看看爺爺吧。”
“哦。”九月點頭,剛剛還在猶豫,這會兒卻是不能就這樣離開了。
九月慢騰騰的進了院子,剛走兩步,就聽祈年站在屋檐下說道:“把門關上。”
沒辦法,又只好轉去關上了院門,再回時,祈年已經進了屋,不見了影,九月暗暗鬆了口氣,能不和他獨,那是最好。
“爺爺。”九月直接進了正屋,拐進了祈老頭的屋子,祈老頭正坐在桌邊,抱著柺杖捧著茶杯在慢吞吞的喝熱水,九月在門口敲了敲,笑著走了進去,“我來看您了。”
祈老頭眼力極好,一擡頭便看到了九月,滿是皺紋的臉頓時笑了一朵花:“九囡來了,快,過來坐。”
“爺爺,您這幾天可好?”九月坐在他對面,笑盈盈的問。
“好,好。”祈老頭連連點頭,放下了茶杯,右手抖了抖袖子,指著自己上全新的衫說道,“二囡給買的新衫,四囡給的新鞋,還買了好多東西,我這牙啊,都快嚼酸了。”
九月微微一笑,正要說話,祈老頭就徑自說道:“你這孩子也真是,一家人十幾年沒在一起了,難得能聚全乎了,你卻不來,這一家子,獨獨了你,唉。”
“爺爺,那不重要,一家子團不團圓的,又不是看那頓飯。”九月應道。
“誰說不重要?”祈老頭卻不高興的衝一噘,“連四鄰八舍都請了,偏你不在,你這孩子,心思咋那麼重呢?難不你還記著你當年說你的那句‘災星’?”
“爺爺,不是因爲這個。”九月忙搖頭。
“九囡啊,當年的事是當年的事,如今,你滿十五了,廟裡的高僧都說你在菩薩座下住滿十五載就能下山,怎麼別人都沒在意那話了,你自己倒放不開呢?”祈老頭沒理會的辯白,徑自說教道,“要我老頭子說,我們家九囡是個有福的,要不然,怎麼九囡剛回來,二囡四囡就回來了?”
“爺爺,那是姐姐們巧有空回來,我便是沒回來,們也會回來的。”九月啞然失笑,並不攬這個功勞。
“九囡,你今天來是找八喜的吧?”祈老頭笑呵呵的看了一會兒,轉了話題,他老則老矣,可心裡跟明鏡兒似的,這個孫與爹不合,平日沒事都不會往這邊湊,今天來肯定不只是看他的。
“我今天閒,找八姐聊天。”九月沒有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他,開鋪子做生意總有風險,如今也只是籌備中,還不知以後如何,沒必要這時說出來讓老人徒添擔心。
“八喜去你五姐家了,這幾天你五姐夫比較忙,你五姐就把喊去幫忙了。”祈老頭解釋了祈喜的去,“不到天黑,回不來的。”
“那我……”九月有些意外,五姐夫這麼忙?還想請他給鋪子裝修一下呢。
“要不,你也去你五姐家,正缺人手呢。”祈老頭提議道。
“好。”九月點了點頭,沒有說並不知道祈家在哪個位置。
“不知道你五姐家住哪兒吧?”誰知,祈老頭跟人似的,一語就道破了的心思,說罷直接拄著柺杖站了起來,“走,我陪你去。”
“爺爺。”九月無奈的起。
“你這丫頭,從你第一天出現在我面前,我就看出來了,你看著什麼都不在意,可這心,重著呢,你是不想讓你的姐姐們不好做是不是?”祈老頭連連搖頭,了手,“來,扶我一把。”
“什麼都瞞不過爺爺的火眼金星。”九月不由莞爾,上前扶住了祈老頭的胳膊肘兒。
其實,祈老頭雖然佝僂了腰,走路也需要拄著柺杖緩緩而行,可他還遠沒有到需要人扶著走的地步,他這樣做,只是想有個藉口。
九月自然明白。
“爹,你幹嘛去?”九月扶著祈老頭出了屋,到了正屋門口,就看到祈年拿著個葫蘆從廚房走了過來,看到他們,祈年不由皺了皺眉,目掃向了九月。
“去五囡家。”祈老頭擡了擡下,示意九月不用理會祈年。
“你去幹嘛啊?”祈年的眉心皺了川字。
“我去找楊老頭嘮嗑不行啊?”祈老頭衝祈年翻了個白眼,腳步不停,九月只好寸步不離的扶著他。
祈年張了張,總算沒有再攔著,只是嘆了口氣,轉進了正屋。
“甭理他。”出了院子,祈老頭還不忘和九月安一句。
九月笑而不語,只是的扶著祈老頭,配合著他的腳步。
下了坡,祈老頭領著往村中走去,邊走邊向介紹這個屋子的主人是誰,那家又有什麼人,誰家的兒郎有什麼本事,哪有又添了丁進了口,說的很是詳細。
九月認認真真的聽著,並沒有任何一一毫的不耐,素來敬重老人,常人或許會覺得人老了話太多,可在,和老人通卻極有耐心,在看來,此時的祈老頭並不是嘮叨,而是向這個失散了十五年的孫表達他的善和護。
“喏,到了。”祈老頭走的慢,雖然一路說過來,卻也沒顯出疲累,這會兒,他們已經到了村長家院子外面,老人才停了停,指著離村長家不遠的一個小院子說道。
比起村長家,這小院子便顯得寒磣了許多,半人高的院牆是泥土夯制的,從這個角度看去,能看到院子裡六七間泥牆茅草屋子,此時,院子的中間架著一頗的木頭,一個年輕男子正拿著鋸子使力的鋸著,邊上還有兩個年紀大些的男子在箍著木桶,祈和祈喜在另一邊,看樣子似乎在上漆,而正屋的門口,兩位老人相對坐著剝著什麼,邊上還跟著幾個小孩子。
“老哥。”祈老頭示意九月扶著他上前,走到院門口,他笑呵呵的高聲喊了一句。
“呀,親家來了。”老婦人先站了起來,看到祈老頭邊的九月,明顯的愣了一下,接著馬上抖了抖自己的襟,繞過了衆人到了院門前,打開了院門,“這是九月吧?”
“是啊,這孩子靜,也不願意出來走走,回來都這麼久了,連五姐住哪兒都不知道,這不,被我拉著纔出來的。”祈老頭呵呵笑著,“老嫂子,你不介意吧?”
至於介意什麼,卻是沒有明說。
“不介意,不介意。”老婦人倒是沒有敷衍的意思,笑容也頗真誠,說罷退到一邊對九月笑道,“續子他九姨,快進來坐。”
“這是你五姐的婆家。”祈老頭側頭給九月介紹了一下。
“見過。”九月鬆開祈老頭的手,含笑衝楊母福了福。
“哎,哎。”楊母忙搖了搖頭,笑著打量著九月,“那天我遠遠的瞧過一眼,今天這樣近看,真真了不得,這分明是哪家的小姐嘛。”
院子裡的人當然都看到了祈老頭和九月,紛紛停下了手中的活兒,看向了這邊,祈祈喜迎了過來,後面跟著那個鋸木材的年輕男子,到了面前,先向祈老頭喊了一聲:“爺爺。”
“快進來,快進來。”楊母衝兩人連連招手,“大洪,快扶你爺爺進來。”
話音剛落,祈後那男子便應了一句,快步出了門扶住祈老頭,一邊衝九月點了點頭:“九妹。”
“這是五姐夫。”祈喜見九月遲遲沒向楊大洪打招呼,就知道不認得人,忙笑嘻嘻的提點了一句,“這是五姐夫的大哥二哥,你可以他們濤哥河哥。”
九月在衆人的微笑和好奇的目中走進了院子,在祈喜的提點下,向衆人一一打過了招呼,與楊母一起剝豆子的老人是楊大洪的爺爺,邊上兩個大些的孩子是楊大洪大哥二哥的兒子,一個七歲,一個六歲,最小的男孩則是楊大洪的孩子,楊子續,今年四歲,邊上還有個娃娃,坐在大盤子裡自娛自樂,那是楊大洪的兒楊子月,才一歲多點兒。
祈老頭進了門便和楊老頭坐到了一聊了起來,楊大洪三兄弟招呼完後就回到各自的位置繼續做事,楊母讓祈去招呼九月,也回到了那邊,一邊照顧孩子一邊剝豆一邊附和著祈老頭楊老頭的閒聊。
“九妹,你怎麼來了?”祈喜高興的拉著到了另一邊。
“我去家裡找你,爺爺說你在這兒,就陪我來了。”九月解釋了一句,目掃了一圈,見院子裡的牆腳下排了一溜的桶,各種各樣,都刷上了紅漆,瞧著很是喜慶,便好奇的問道,“這都是什麼?”
“這是人家訂的嫁妝桶,要的多,日子又,這不,只好把八妹也給拉過來忙了。”祈看到九月過來也是高興,解釋了一句後,看了看九月,說道,“九妹,你坐,我去給你和爺爺倒杯熱水。”
“五姐,不用麻煩了。”九月忙攔著,“我不。”
“讓去,你可是頭一次登門呢。”祈喜卻笑道,看著九月一番,眼前一亮,“啊,五姐夫,你擔心的事兒有著落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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