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送走了財叔迴轉,楊大洪和他的五個幫手已經搬完東西回到了前面忙活,這五個人中,有兩個在棺材鋪做事,昨天便見過的,另外三個則是那兩人喊來的木匠,都是年紀相仿的年輕男子,布衫,幹勁十足,看到九月進來,幾人紛紛側目,不過,倒是沒說什麼。
九月和楊大洪招呼了一聲,便進了後院。
祈菽和祈稷正幫著張信張義一起把東西搬到原先的雜房裡,祈在邊上指點,昨天聽九月說起過屋子的安排,正好便幫著招呼了。
周落兒坐在廚房門口的檐下,上放著一個籮子,正乖巧的幫著剝豆子,看到九月時,靦腆的笑了笑。
舒莫從廚房裡了頭,腰間繫著青碎花的圍,瞧與昨日的衫倒是一塊料剪下的,雖在竈間忙碌,可瞧著卻仍是清清爽爽的。
“姑娘回來了。”看到九月,舒莫忙出來打了個招呼。
“莫姐,我兩位哥哥幫我送東西過來到,中午多備兩個人的飯。”九月叮囑了一句。
“是。”舒莫點點頭,看了看那邊雜房,回竈間去了,今天祈巧和張嫂都沒過來,和祈兩個已經商量著蒸了饅頭,炒了五個菜,現在多了九月他們三個,只消再炒兩個菜就好了,不是什麼費力的事兒。
九月沒有進去看,拐到了雜房,按著的想法,祈稷和祈菽兩個幫忙,把那些石臼石磨一一擺放妥當,而其他東西,也都堆放在了一邊。
“五姐,我的被褥就放到那邊屋子吧。”九月考慮到祈和楊大洪昨天應該是住在樓上的,也不好意思今天一來就讓人搬出來,便想著先在樓下舒莫房間的隔壁先住兩天,所以,這會兒看到祈抱了的被褥要往樓上去,忙喊了一聲。
“那邊?”祈驚訝的看了看那邊,笑道,“昨晚我和你姐夫住那屋呢,你的東西當然要往樓上放了。”
本來,按九月的意思是讓祈和楊大洪這幾天住樓上的,可楊大洪細心,考慮到九月是個小姑娘,自己爲姐夫住小姨子的房間未免不妥,就和祈一起把被褥搬到了樓下的屋子裡。
“哦……”九月不由輕笑,也不再攔著祈。
沒一會兒,飯菜準備齊全了,舒莫出來請示開飯,衆人才停下了手裡的活聚了過來。
竈間的桌子只有一張,不過切菜的案桌倒是長,所以,舒莫便把飯菜分作了兩分,讓男人們一桌,們三個子帶著周落兒坐了案桌角落。
九月沒有當主子的意識,舒莫也不怎麼懂爲僕婦的規矩,衆人倒像是一家人般,沒有顧忌的坐了一屋。
九月吃的不多,很快就先出來了,來到雜間,尋了個小凳坐在那兒開始拾掇那般東西,吃的東西都被挑了出來,準備一會兒讓舒莫存到廚房去,以及遊春幫刻的木板之類的自然要拿到自己房間裡去,翻找間,九月拿出了那個手爐,捧在了手裡,心裡不自的想起那一日遊春爲好暖腹的夜,忍不住一陣臉紅心跳,腰腹間似乎還殘留著他手掌的溫暖,連帶著熱了的臉、的心。
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九月抱著手爐,拿起裝著衫的包裹和周師婆的畫像往樓上走到,剛剛走到樓梯口,便聽到有個誇張的聲音從外面響起:“有人嗎?有人在家嗎?”
九月愣了一下,聽這聲音似乎是張師婆,怎麼尋到這兒來了?
這一瞬的功夫,張師婆的聲音又近了些,竟似往這後院靠近了:“有人在家嗎?”
九月皺了皺眉,側往院子裡看了看,正巧看到張信從廚房出來,便衝他招了招手。
“東家。”張信有些驚訝,快步走了過來,衝拱了拱手。
“去外面問問來人何事?”九月輕聲吩咐道,“若沒什麼事,請人出去吧,告訴,鋪子還未開張,不方便別人參觀。”
“是。”張信明白了,微微頜首,便往前面走去,正巧把張師婆堵在通往後院的門口,“請問,你找誰?”
“呃,有人在家啊。”張師婆訕笑著,“我還以爲沒人呢。”
“你這位大娘真奇怪,沒人就能胡進來嗎?”張信好笑的說道,“沒人不是更應該避嫌嗎?”
“我看你們門開著,才進來瞧瞧,你這小後生怎麼說話的。”張師婆不高興的說道。
“大娘有什麼事嗎?我們東家說了,鋪子還沒開張,不方便讓人進來參觀,大娘還是請出去吧。”張信很俐落的轉達了九月的意思。
“我就是看看,沒什麼事兒。”張師婆卻不立即出去,反而好奇的問道,“小後生,你們這鋪子是做什麼買賣的?是吃的還是用的還是玩的?你們東家從那老頭手裡買的鋪子還是租的?花了多錢?”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張信警惕的反問道。
“這不是好奇麼。”張師婆笑道,“問清了等你們開了張,我也好來照顧照顧你們生意不是?”
“大娘,你來照顧生意,我們自是歡迎的,只是,照顧生意與你問的這些並不搭介不是?”張信卻不上當,很直白的應道,“你現在打聽了也沒用,等鋪子開了張,你來看看不就知道我們是做什麼的了麼?至於你問的花了多錢,不好意思,那是東家的事,我們做夥計的,不知道。”
“你這小後生,別這樣不講面啊,我就在這巷子尾住著,大家都是鄰居,遠親還不如近鄰呢,以後說不定就有什麼事要我幫忙的呢,說說又怎麼了?”張師婆埋怨的說著,開始數落張信怎麼怎麼呆板不通面。
九月站在樓梯口側耳傾聽,不由連連皺眉:是了,之前四姐提起過棺材鋪對門有個跳大神的師婆,那時並沒在意,現在看來,那人便是這張師婆了。真夠倒楣的,居然搬到這兒,和這張師婆了鄰居,這要是被張師婆盯上,那還有清靜日子可過嗎?
“張師婆,你怎麼來了?”這時,楊大洪等人都吃好了飯,也沒怎麼休息便緩步踱到了前面,那兩個在棺材鋪裡做事的木工自然是認得張師婆的,見狀不由驚訝的問道。
“阿仁阿貴?”張師婆也驚訝,沒想到還遇到人了,當下笑道,“你們怎麼在這兒?難道這鋪子也是你們東家盤下的?”
“不是不是,我們只是來幫忙的,我的好兄弟接了樁生意,人手不夠,就讓我們哥倆來幫幫忙,就這樣而己。”那兩人倒是識趣,並不與張師婆多說什麼,“張師婆,這兒著呢,你還是當心些,別讓木碴子紮了腳,不然,我們可沒錢賠哦。”
言語間,約含著嘲諷。
“阿仁啊,這家東家是誰呀?這鋪子以後又是做什麼的?”張師婆遇到人,更加不放過機會,追問道。
“我說你這個大娘怎麼回事?都告訴你了,鋪子沒有開張,不方便別人參觀,你怎麼還沒完沒了的?”張信皺眉,東家那樣說,分明是不想讓人知道這些,這老婆子問個沒完,阿仁阿貴不知說了就不好了,當下搶著堵了張師婆的話。
“張師婆,你回去吧,甭打聽了,人家東家不喜。”那兩人中的另一人開口勸道,“反正,沒人能搶得了你的生意,你何必這樣心呢?”
“問問又不了幾兩,真是的,小氣。”張師婆見他們這樣說,心知問不出什麼,便暫時歇了心思,嘀嘀咕咕的走了出去。
“這老婆子,吃飽了閒的,整天管閒事。”阿仁啐了一口。
“謝了。”楊大洪笑著衝阿仁阿貴道了個謝,“我們小姨子清靜,要是被張師婆這樣的人纏上,可就頭疼了,所以……”
“放心放心,阿信小兄弟剛剛說那話,我就明白了,你那小姨子不願和這樣的人打道,不過,同一個巷子住著,那婆子又是個好鑽牛角尖的,你回頭也和你那小姨子說說,別和那婆子一般見識,認識的混人可不呢,小姑娘家的,別在老婆子手上吃了虧。”阿仁好心的提醒道。
“以後你們一個巷子住著,哥倆可得幫我多照顧著些,我們小姨子是個文雅人,做不來村頭街尾潑婦的行當,要真和那婆子對著,肯定吃虧,我們在大祈村,也照拂不到,哥倆多多費心了。”楊大洪順勢託付道。
“洪哥,嫂子的妹子就是我們的妹子,你就是不說,我們能幫忙的一定也會幫忙的,你放心。”阿貴接著保證道,“我家隔壁養的大黃狗剛剛抱了窩,今晚我回去說說,跟他們討要兩隻過來,以後也好看家護院,給們做個伴兒。”
“那最好,最好。”楊大洪欣喜的應著,忽的又問,“有沒有黑狗?也抱一隻來唄。”
“洪哥,你也信那傳言?我們可沒在鋪子裡住,這兩個別說鬼了,連個鬼影也沒見著,外面傳這兒是兇巷,可在我們看來,也就是冷清了些,乾淨著呢。”阿仁哈哈大笑,接著,幾個漢子邊做事邊嘻嘻哈哈的聊了起來,話題倒是圍著這兇巷打轉。
九月聽了一會兒,見他們說的無非就是這一條街的鋪子都逐漸敗落外,最大的新聞也就是棺材鋪隔壁曾經上吊死過一個被丈夫拋棄的人之外,便沒有別的什麼奇異的事,也懶得聽下去,抱著東西上樓去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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