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沒有，你看這個。”柳府尹將手里拿著的幾張紙遞給夫人。

陶夫人接過，周大也湊上去，只見紙上抬頭寫著幾行大字：李氏醫館敬告。

“李姑娘這醫館規矩給老爺送來干什麼？這些是什麼？”陶夫人一目十行看了李氏醫館行醫規矩，再翻過一頁，見上面一行行寫的全是人名。

“太原府的醫家，這些說是經過姚先生明查暗訪，醫醫德還過得去的，你看到前面李氏醫館的規矩了吧？李氏醫館只接診疑難雜癥，要有單子上這些大夫看過，診不明什麼病，或是治不了的，才能到李氏醫館請姚先生診治，姚先生診不明或是治不了的，再由李姑娘診治。”

柳府尹干脆解釋了一遍，“把這個送來，是要我抄一份，到衙門口的八字墻上去。”

“八字墻上？那墻上是府告示，這醫館的規矩……”陶夫人的話沒說完就改了口，“這不是難為咱們嗎？”

“唉！”柳府尹撓著頭，長嘆了口氣，從陶夫人手里拿過那幾張紙，“咱家還有能拿得出手的好茶葉沒有？還有酒，不要多，一兩壇子就行，我去尋一趟崔先生，唉！”

王爺剛剛連桌子都掀了，這會兒就是火山口，打死他也不敢去問這事，可這幾張紙不，那是關系著王爺的態度，以及未來王妃之位歸屬的事，他不敢晚，也不敢錯。

好在，還有位崔先生。

看著柳府尹急急忙忙出了門，陶夫人跌坐在椅子上，重重嘆了口氣。

“阿娘寬寬心，出了這樣的事，難為的肯定不只咱們一家。”周大不知道該怎麼寬，絞著帕子胡道。

“你這話說對了，”陶夫人又嘆了口氣，“今兒個啊，犯難為的肯定不只咱們一家，比咱們更難為的肯定也多了去了，人多了就不愁！”

蘇府，蘇四小姐歪在林夫人上，還在哀哀痛哭，“……我說了不行，非要自作主張，是害了我，害了蘇家！”

蘇四小姐指著跪在正中的隨嬤嬤，悲痛控訴。

蘇老爺臉青灰，跪在地上的隨嬤嬤聽著蘇四小姐的指控，慘白的臉倒漸漸恢復了。

“你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回去吧。”蘇老爺疲倦的吩咐隨嬤嬤，隨嬤嬤答應一聲，挪了挪，沖林夫人磕了個頭，又沖蘇四小姐磕了個頭，站起來正要走，林夫人反應過來，憤怒厲呵，“老爺可真是好兒！把四姐兒害這樣，說走就走了？”

“你想怎麼樣？”蘇老爺冷冷的盯著林夫人，“嬤嬤有一分錯，四姐兒有五分，你就有十分！不過被一個下人嗆了幾句，算什麼事兒？四姐兒竟然當場暈倒！你不是照著宗婦教養的嗎？這臨危不？這臨急不驚？要是不暈倒，今天這件事跟咱們有什麼相干？那是喬氏報復姓李的見死不救！跟蘇家有什麼相干？偏偏非要暈過去！你暈過去給誰看？”

蘇老爺越說越氣，額頭青筋都暴出來了。

“四姐兒還是個孩子，膽子小……”林夫人強撐著替兒辯解。

“孩子？膽子小？哈！”蘇老爺似哭似笑，“你教養出來的宗婦，是要給王爺做玩寵的嗎？怯婉轉，不勝風雨，王爺就會把你放在手心里呵護？你養的是玩妾侍，還是宗婦正妻？我蘇家兒子兒都廢在你手里，你還有臉跟我發怒，要不是你替阿娘守過三年孝，我早就休了你這個賤人了！”

“你這個混蛋！”林夫人也暴怒了，一把推開蘇四小姐，跳起來回罵，“你寵妾滅妻，你還有臉說我？我教養的兒哪兒不好了？比你跟那個賤婦生的賤種強多了！我知道你早就想把我休了，好扶正那個賤婦，呸！你做夢吧！那賤婦生就的賤種，我就是死了，也穿不了大紅！有種你扶正試試，你這個老混蛋！”

蘇四小姐目瞪口呆的看著眨眼變潑婦的阿娘，再看看氣的面無人的阿爹，渾僵。

隨嬤嬤眼觀鼻鼻觀心，心里象開了鍋的水，外面卻紋不顯，林夫人有多不知好歹一清二楚，蘇四小姐是教養大的，有其母必有其， 當初就不該來……

還沒到傍晚，太原府衙門前的八字墻上，顯眼無比的上了幾張大紅紙，李氏醫館的規矩倒還罷了，后面那幾排名單最令人矚目，滿太原府的大夫全跑過去了，湊到跟前挨個看，看到自己名字的，捻著胡須得意洋洋，沒看到自己的名字的，有的如喪考妣，有的當場怒罵，八字墻前，人山人海，前所未有的熱鬧。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如今備太原城所有人矚目的玉華院大門外，已經站滿了清一穿月白子，靛藍長襖的或年青或年老的婆子們。

婆子們個個臉上放，屏著氣，彼此用目打著招呼，在院門外站的規矩無比。

遠遠的，羊尾胡同那間大雜院的房東付婆子又恨又妒的看著那群婆子，做了四五年的穩婆頭兒了，好的還是有幾個的，昨天事兒一通知下來，就知道了，那位下凡的天醫星李神醫，要親自教導們這些人接生，選中的人中，沒有。

以后們就是天醫星的徒弟了，得過天醫星親自教導的穩婆，這份得多貴重，給人接生得多收多銀子？

付婆子心里難過的真想死了算了。

晨曦灑滿玉華院時，大門開了，兩個穿著白月綢子，靛藍綢長襖，面容清秀的子出來，一個人捧著本子點名，一個人發腰牌，被佚先生用不知道什麼標準挑出來的穩婆們，激無比，又提著顆心，拿著挨個進了玉華院。

穩婆們跟著小艾，進了間寬敞的大廳，大廳四周放著燒的旺旺的炭盆，翠花和小藍站在上首，見婆子們進來，翠花忍不住挪了挪，低低道：“小藍姐，一會兒還是你講吧，我有點……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