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從巷口出來，迎面遇到了兩個閒漢，不由多看了幾眼，這兩人，似乎在鋪子開業前後出現過許多次，以後不曾留意過他們，可這次，九月卻莫名的覺得不安，加快腳步穿過大街，藉著攤子和早早出來觀燈的行人爲障礙，想甩開這兩個尾，可誰知，那兩人卻跟不捨，毫沒有放棄的跡象。

九月心裡不由凜然。

張師婆在前面鬧的時候，阿安悄悄過來通知了，纔會有了提籃子出現在鋪子裡的一幕，原本是想借此打消張師婆的疑慮，可誰想，出巷口的時候竟然遇到了這樣兩個人。

他們是張師婆的人嗎？九月放緩了腳步，藉著觀看街邊小攤的機會往後瞄了一眼，心裡猜測著這兩人的來意，每個地方總有那麼幾個閒漢，整日流連街頭無所事事，九月到了康鎮後，也是遇到過這樣的人的，只不過，沒有什麼可用得到他們的，自然也就與他們沒有什麼集，可誰想，這會兒竟然被他們給盯上了，想甩開，卻苦無對策。

九月在心裡思來想去，除了今天張師婆想揪出之外，還真想不起自己還了誰的眼。

“姑娘，這胭脂可是上好的，便宜著呢，你要不？”看攤子的是個壯實的中年婦人，見九月拿著裝胭脂的小盒子翻來覆去的看，心裡一喜，便熱的介紹了起來。

“多錢？”九月瞄到後面兩個閒漢也放緩了腳步，正緩緩的近著，只好順著婦人的話問道。

“不貴，五文錢。”婦人滿臉堆笑的出一隻胖胖的手示意道。

“給。”九月爲了裝得更像些，沒有猶豫的掏出五文錢付給了婦人，隨手把胭脂盒放到了籃子裡。

“姑娘不看看別的嗎？”婦人多得了一文錢，樂得雙眼瞇了，不得九月多看看這些東西，自己好多賺幾文。

“下次吧。”九月擺了擺手，快步往前走，心裡不斷的盤算著該怎麼甩後面兩人，雖然兩邊也有不的巷子支路，可對這些地勢不，也不敢胡進去，萬一運氣不好進了死衚衕，豈不糟糕？再說了，進那樣偏僻的小巷子還不如在這樣熱鬧的主街道呢，至，此人多，後面兩人還不敢怎麼樣。

“對不住……九月妹子？！”九月正邊走邊想著辦法，迎面便撞上了一個人，來人急急致歉，一擡頭，便驚喜的喊道。

九月也擡了頭看，看到了面對面的五子，心頭頓時涌上一歡喜：“五子哥，是你啊。”

“這麼晚了，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莫姐今天沒出來買菜嗎？”五子看到了的菜籃子，驚訝的問道，他有些奇怪，自己就是賣香燭的，怎麼還提個籃子出來買？要是回大祈村，可這個方向又不是呀。

“五子哥，你來得正好。”九月像找到了救星般，順手便拉住了五子的袖子，把他拉著往前走了幾步，“後面有人跟著我，五子哥，幫幫我。”

“有人……”五子疑的便要回頭，卻生生忍住了，他不是不知輕重的人，當下順著九月的力道轉了方向，邊走邊問道，“是什麼人？”

“我也不知道。”九月搖頭，依然拉著五子的袖子，把張師婆來鬧的事簡略的提了幾句，“我本來打算從後門繞回去的，可一出巷口就發現了他們，到現在都沒能甩開他們呢。”

五子著手臂上的力道，心裡甜滋滋的，一子豪氣油然而生，爲男人，面對這種時候，怎麼可能不保護人呢？

“你別怕，我們往前面走走，要是他們還跟著，你就跟我回鋪子，我從後門送你回去。”五子手接過了九月手裡的籃子。

“好。”九月鬆了口氣，無論如何，有個人陪在邊總能增些膽氣。

說話間，兩人便往魯繼源的鋪子走去，九月一時也沒注意到自己的手還抓著五子的袖子，而五子正著九月難得的依賴，不得這樣多親近會兒，自然也不會想到這樣有什麼不妥。

可偏偏，兩邊的擺小攤子的人中正巧有幾個來自大祈村的，正巧又是認得五子和九月的，這一瞧，幾人不由嘀咕開了：“你瞧，那是不是五子和祈屠子家的那個九囡？”

“哪呢哪呢？”婦人聽到這話好奇的站了起來。

“喏，往前面去了。”

“可不是他們嗎？”婦人瞧清楚了，不由咂了咂，說道，“瞧那時說的那麼好聽，說什麼五子哥是好人，不能害了他，可現在呢，瞧瞧，揹著人走這麼近，要說他們沒點兒什麼，你們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唉，上樑不正下樑歪，有那麼一個外婆養大的，能清得了哪兒去。”另一位婦人扁著嘲諷道。

“莫瞎咧咧，當心……你忘了趙家三兄弟的事了？”這婦人邊的男人瞪了一眼，警告道。

“沒錯，我們賣我們的東西，早些賣完了好早些回家去，那人的事，可不是我們能管的，都把把閉點兒，當心招禍。”之前那婦人邊的男人也接腔道，他們是趁著上元節出來擺攤想多賣些錢的，那災星的事，他們可不敢管，更管不著。

在兩個男人的迫下，兩婦人總算熄了八卦心思坐了回去，不過，私底下兩人頭接耳竊竊私語，卻不是誰能管得到了，兩個男人見兩人說話輕，也沒招哪個人注意，便也不去管們，自顧自的招呼起了駐足的客人。

九月隨著五子走了一會兒，仍不見那兩個閒漢放棄，兩人一商量，便直接進了鋪子。

鋪子裡，魯繼源正帶著學徒們忙碌著，看到九月過來，不由驚訝的停下了手：“咦？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外面？”

“東家，遇到了些麻煩。”五子上前一步，快速把九月的事說了一遍。

“那老乞婆，又在作了。”魯繼源聽罷，把手上的工一放，拉下了塞在腰間的長衫前擺，用袖子了汗，說道，“來我這兒不止一趟了，讓我把模子和底託均些給，出的價倒是不低呢，不過，也恁小看我魯繼源了，哼。”

“興許是嚐到甜頭了吧。”九月好笑的應道，“從我手裡拿的殘次品，轉手便賣了高價，不過，今晚之後，只怕也沒幾個人會從那兒買了。”

“原來是你搞的鬼，我就說呢，哪兒來的那些東西。”魯繼源恍然，看著九月笑道，“你也是，何必躲？明正大的承認那鋪子就是你的又如何？還能吃了你嗎？”

“你不知道，之前就纏著我教怎麼提高制燭的方法了，落雲廟裡，也跑了不止一次，只可惜，一直沒能撬走我的生意，我是真的懶得應付，以前倒也罷了，如今要是讓知道我住的和這樣近，不一天到晚賴到我家不可，到時候，我還怎麼做事？”九月苦笑，張師婆的行爲，可不是常人能理解的，說不定讓知道了，比吃人還可怕。

“也是，你一個姑娘家，讓那老婆子盯上確實不妥。”魯繼源顯然也是知道張師婆的臭名的，聞言不由贊同的點點頭，“天不早了，五子，你送九月姑娘從後門走，阿林阿帆阿濤，你們倆去前面看看，會會那兩個閒著沒事幹的傢伙。”

“好嘞。”被點到名的幾個夥計放下手裡的東西，興高采烈的握了握拳，把指關節得“噼哩啪啦”的響，相繼走向了前面鋪子。

九月有些擔心的看著他們：“可別鬧出什麼大事來啊。”

“放心，大不了。”魯繼源混不在意的揮揮手，“你快回吧，這麼晚了，讓人看到你隻與我們這些男人混在一起，只怕難聽話又要出來了。”

“多謝魯大哥援手。”九月福了福道了謝。

“五子，把人送到再回來。”魯繼源趁著九月不注意，衝五子使了個捉狹的眼。

“噯。”五子臉一紅，倒是激魯繼源的仗義，提了九月的籃子把往後門引，“九月妹子，這邊走。”

“告辭。”九月衝魯繼源點了點頭，跟在五子後面出來。

這鋪子的後面是個小巷子，這會兒的人都在幾條主街道上熱鬧，這兒便顯得越發的幽靜，所幸，今夜的月異常的圓，銀暉遍地，恍如白晝，兩人倒是不擔心行路難的問題。

唯一的缺點，就是兩人都不說話，便顯得有些尷尬。

至，九月是這麼想的，之前，心思都在怎麼擺那兩人上，可這會兒一靜下來，卻不知道該對五子說些什麼，說多了怕他誤會，說了又覺得表達不了自己的謝，一時就這樣沉默了下來。

而五子此時的心裡也是暗澎湃，他在拒婚的那個時候，就認清了自己的份，他知道，只有把自己定位在的哥哥的位置上，他纔能有機會再站在邊，可今夜的突出事件，他看到了對他的依賴，封閉的心再次裂了一，讓他不自的又燃起了一希：也許，他還有機會？

“五子哥，謝謝你。”不知不覺中，兩人已然來到了九月鋪子的後門，九月停下了腳步，見五子還低著頭往前走，忙出聲喊住了他。

“不……不用。”五子這才驚醒，轉一看才知已然到了地方，不由臉上一熱，自己竟想得出神了，走過了都不知道。

“天晚了，我就不留你了，等哪天有空，再請你過來喝杯水酒。”九月從他手中接過了籃子，微笑著看著他。

“好、好。”五子有些侷促，心裡被說的“哪天”吸引，不由自主的便期待起來，擡頭飛快的看了九月一眼，說道，“快進去吧。”

“好。”九月微笑著點了點頭，手敲了敲後院的門。

門應聲而開，舒莫出現在門口，看到九月，不由驚喜的喊道：“姑娘，你總算回來了，我們正商量著要出去找你呢。”

“路上遇到了五子哥，回來晚了。”九月不想讓擔心，便拿五子作了藉口。

五子也甘之如飴，衝舒莫禮貌的點了點頭，纔看著九月說道：“快進去吧，我也回了。”

“路上小心。”九月隨口關心了一句，在看來，這不過是客氣話，作爲朋友，又剛剛爲解了圍，這樣的話再尋常不過。

可聽在五子耳中，卻不一樣了，他心裡那希如燎原之火，一下子漫延開來，心瞬間飛揚，滿臉笑容的點了點頭，離開的腳步也不自覺的輕快起來。

是關心他的……五子在心裡喜滋滋的想，卻一時忘記了九月對祈稷幾位哥哥似乎也是這樣的態度……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