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自首，還是殺人滅口？

主自首沒有勇氣，殺人滅口沒有力氣。還是先干活，爭取點時間想想法子好了。

褚翌一直等說話，結果等到都把他腳趾甲修剪完了，也沒等來一聲。

他本來生氣的，結果忙忙碌碌，修剪又打磨，還用熱帕子又幫他了一遍腳，他中高漲了大半夜的怒火便嗖得小了一多半。

主要是他夜里想起說的“小順幫忙買馬”，若是沒聽錯，這個小順應該就是王子瑜的侍衛小順。

褚翌又不笨，結合當日回京時王子瑜的異狀，很快得出結論，他傷后跑到了富春？王家確實有莊子在富春。

隨安見他臉漸漸由沉轉為慵懶，心里七上八下。

他這是已經想出什麼招整治，還是準備親自手揍一頓？

通常直接手的話，他心里會更開心，所以現在的模樣才變得慵懶。

想到這里，更是心慌，不管他用什麼招數，都不想接招，上兵伐謀，自己不愿意大罪，那只好先談判了。

從隨的荷包里頭拿出一個紙包，里頭是他喜歡的碧螺春，重新從外頭提了壺水，幫他泡了一杯淡茶：“這茶葉是我跟老夫人邊的紫玉姐姐要的，您還在吃藥，不宜喝濃茶，先清清口。剛才問了掌柜，他說您好，恢復的很快……”

談判最忌諱一下子把自己放在對方的對立面，在這方面不說深有會，但把握褚翌的脈還是有幾分底氣的。

淡淡的茶香飄在空氣中，果然褚翌的神舒展了不。

心里略安穩。

就笑著道：“老夫人聽說您了傷，心疼的不行，當即就要過來，還是太尉大人攔了攔，不過老夫人今日要去大寺進香，估計肯定會從這邊走的，為了避免再了某些人的眼，我待會兒就走罷？”

褚翌的目在臉上轉了一圈，而后輕描淡寫的來了一句：“這樣也好，我讓武英送你出城。”

隨安著他的臉，剎那間呆若木，早知道他這麼好說話，干脆說送完了人就回鄉啊！

現在不知道說這個還行不行。

猶豫不決，褚翌卻像沒看在眼里，召喚寵一般的沖招招手，“你過來。”

隨安心慌意，站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停了一下，又往前邁了兩步，垂著頭跪在他面前。

褚翌了一下的頭，輕聲問：“隨安你是不是還怪老太爺打你？”

隨安不語，心里當然怨憤，可打都打了，難道能打回來？也下不去手啊。

“我替他向你道歉，我跟母親說，褚府以后不得以勢人重新你寫賣契，這兩件事就當扯平了，行不行？”

他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和平靜，像是寬一樣。

可就是這樣的寬卻一下子讓在心底的委屈全都涌了上來，眼眶一下子紅了，張皇失措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的低下了頭。

兩個人一跪一坐，屋里卻像是緩緩流淌著溫馨的空氣。

褚翌的角微翹，相的久了，他也能偶爾分辨出什麼時候是裝模作樣，什麼時候是真心實意，可不管是裝模作樣也好，還是真心實意也好，他都不討厭，有時候還很喜歡，覺得比其他人都機靈。

“你回來后可以回鄉下住幾天，也好安安你父親，但你這樣子，久留鄉下是不行的，不說別的，就是那些地流氓，若是知道你了籍是自由，說不得就會上門擾，你爹又只是一介書生，我看不如也他上京來繼續讀書，將來若是考上秀才，有了功名你也好有個依靠，至于你，就還回府里，替我管我名下的產業，我每個月給你五兩銀子……”

隨安心里一愣，只覺天上哐當一下子砸下一張超級大餅。

腦子飛快的轉，一個月五兩，一年六十兩，十年六百兩，要是有這六百兩銀子，十年后再嫁人也不過才二十多歲，不算晚啊！而且，六百兩放在鄉下都能算個土財主了。

要是一直有這樣的待遇，不嫁人一直給褚翌打工都行啊。

幾乎是破涕為笑，心里的喜悅連矜持都矜持不住。

褚翌心底小小的“嘁”了一聲，有點鄙夷，還以為有天大的心思呢，原來不過是五兩銀子就搞定了。

只要點小利就心滿意足，卻又能守住大節，他對的表現十分滿意。

時人看人，總要讓人家表現的大義凜然，一點私都沒有，才說這個人有德行，可在他看來，這純粹是放屁，就是圣人也不是沒有私心，端看這私心大小，是否有害就是了。

他現在實在沒空調理，那麼先穩住，待打了勝仗回來再說其他也不遲。

隨安跟褚翌的心眼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

褚翌起，就歡歡喜喜的起，還說：“茶都涼了，我再給您泡一杯吧？”

聲音輕，語氣歡快，像八寶粥里加了糖一樣。

褚翌點了點頭，“既然決定早走，你這就出去找掌柜的吧，順便把武英進來，我吩咐他幾句。”

隨安卻一直心激。

挨了一頓冤枉板子，但為奴為仆，沒有挨過主子怨氣的這天底下還沒有幾個人呢，就是朝廷上的顧命大臣，也有時會被皇帝當了出氣筒，否則當初褚太尉何必氣病在家。

階級之分，就在于此，主子們說是就是，說不是就不是，所以當初分辯的話也是一直圍著褚翌說話，沒有說自己如何如何。

都說大樹底下好乘涼，許多大戶人家會包庇自己家里做了壞事甚至犯了律法的家奴，可也同時會在下一刻翻臉不認直接置奴才的生死。

褚翌不再計較拿著戶紙逃跑的事，還愿意庇護，這對來說也算是個求之不得的好結果了。

坐在馬車外頭，目一直放空，一副呆若木的樣子，連武英著汗一臉同的對守城的門將說“嫂嫂以后都不能再生了……”都沒沒有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