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啓盛跪在地上，擡起頭衝泰安帝出一個討好的笑：“姐夫，他也是一時鬼迷心竅，以後弟弟一定嚴加約束族人，不讓他們再做不法之事——”

“滾！”泰安帝吐出一個字。

竇啓盛表僵住：“姐夫——”

泰安帝豁然起，臉鐵青：“朕讓你滾，沒聽到嗎？”

見皇帝如此，竇啓盛連竇三被錦麟衛抓走的事都沒敢提，灰頭土臉出了宮。

外面驕如火，他心頭卻迷霧重重，百思不得其解：皇上爲何發這麼大火？

冥思苦想半天，只能歸結於因爲太子出醜心不好。

罷了，等過兩日皇上心好些了再說吧。

沒等兩日，程茂明就與大太監劉川了頭，一同去向泰安帝稟報。

劉川先說起宮裡的調查況：“回稟皇上，太子殿下的近侍王福的在西苑湖邊被發現，經仵作驗並無掙扎痕跡和外傷，由此推斷自殺溺水的可能最大。經過審問東宮其他人，王福是在王貴死後了太子殿下的眼的，越來越得寵的原因就是向太子殿下獻了五散……”

“混賬！”泰安帝一拍桌子。。

劉川閉了，默默後退一步。

泰安帝看向程茂明：“你那邊如何，查出五散來源了嗎？”

“查到了——”程茂明頓了頓，垂眼說下去，“太子殿下服食的五散，是王福從一個藥堂夥計那裡得來的, 那個藥堂夥計的貨源來自竇三——”

“等一等！”泰安帝擡手, 打斷程茂明的話，目盯著他，“哪個竇三？”

程茂明扛不住皇帝攝人的目，微微垂眼道：“先皇后的堂弟, 族中排行第三……”

泰安帝額角青筋冒起, 抄起桌案上的翡翠貔貅擺件砸到了地上。

程茂明與劉川立刻跪下，誰都不敢出聲。

他們許久沒見皇上發這麼大脾氣了。

二人對視一眼, 不約而同想到一去：竇家要完。

泰安帝揹著手來來回回走, 調整著快要繮的心，走著走著一個趔趄, 嚇得劉川衝過去：“皇上當心！”

泰安帝緩緩低頭擡腳，看到了進鞋底的碎片。

竭力被控制的心徹底發, 整個書房響徹著皇帝的怒喝聲。

許久後, 暴風雨歸於平靜, 泰安帝繼續問起竇三的事。

程茂明把查到的況說了，沒有提竇三說到的那個朋友。

他承認, 人都是有私心的。

運氣也好, 命運也罷, 不管他願不願意，終究把他推到了太子與竇家的對立面上。既然這樣, 爲了自己這條小命，只好不客氣了。

泰安帝往椅背上一靠, 擺擺手：“退下吧。”

程茂明躬倒退著出了門。

屋安靜了，泰安帝枯坐著一不。劉川不敢勸，默默立在一旁。

不知過了多久，泰安帝啞聲問：“有沒有提及太子當衆失儀的奏章？”

“回稟皇上, 沒有。”

泰安帝冷笑起來。

是啊, 文武百認定了太子是將來的新君，誰會不開眼彈劾太子呢？

哪怕太子當衆奔, 令大周爲他國笑柄！

這一刻，泰安帝徹底下定了廢儲的決心。

“劉川，傳六部九卿及諸王覲見。”

劉川渾一震，忙低頭應下：“是。”

各部重臣陸陸續續趕往宮中, 有半路遇上的換一下眼神, 各懷心思。

這幾日，彈劾太子的摺子揣在袖中，他們一直等著別人的靜，萬萬沒想到沒有一個無私奉獻的！

泰安帝閉目養神, 等人都到齊了，慢慢睜開了眼睛。

“太子端午所爲，諸卿有何想法？”

衆臣面面相覷，一時無人出聲，實則心裡有點著急。

太子當衆奔啊，怎麼就沒一個人站出來罵呢？這是不是顯得他們太沒正氣，太懦弱了？

這其中，靖王是最淡定的。

他躲在人羣最後頭，揣著手垂著眼，裝木頭人。

奔的又不是他兒子，他什麼想法都沒有。

實際上，靖王對泰安帝把他進宮裡來的做法奇怪極了。

這有什麼好商量的，自己的兒子做了錯事，那就打唄，難不還想讓別人替他打？

懶得替別人兒子心的靖王默默盤算起來：天熱了，要不要哪日找林家老夫人商量一下兩個孩子的婚期呢？聽說爍兒特別往花園跑，以他過來人的經驗，估計沒翻牆頭吧？萬一哪日被將軍府的人抓個正著，就不好了……

泰安帝冷眼看著衆臣眉弄眼都等著別人出頭，只想冷笑。

“看來衆卿都覺得不是什麼大事。”

一聽泰安帝這麼說，衆臣便知皇上對他們的三緘其口不滿了。這時若是第一個站出來把太子痛批一番，定會贏得皇上歡心。

有心思靈活的大臣越衆而出，高聲道：“臣有話說。”

站出來的是禮部尚書。

“陳卿說說吧。”泰安帝淡淡道。

陳尚書立刻義憤填膺痛斥起太子：“……太子所爲實屬荒唐，皇上嚴懲！”

見泰安帝臉還算平靜，又有幾人站出來附和。

太子和皇上比起來，肯定還是皇上更重要啊。現在罵太子一頓讓皇上痛快點，將來等太子坐上這個位子的時候, 估計早就忘了。

有了帶頭的, 出聲附和的人越來越多了。沒辦法, 不吭聲顯得自己屈服於皇權, 有點臉上無。

至於靖王, 依然老神在在不吭聲。

泰安帝目冷淡如水, 從出聲的臣子面上一一掃過。

被掃過的人不自在抖了抖眼皮。

皇上這個樣，倒好像要把他們記住似的，好奇怪。

良久後，泰安帝緩緩開口：“衆卿這麼說，朕知道怎麼做了。”

衆臣不由擡眼，好奇皇上會如何責罰太子。

足是肯定的，說不準會把東宮上下全都換過，甚至殃及太子母族。

泰安帝沉默了一下，一字字道：“朕決意廢太子。”

此話一出，衆臣大驚，特別是剛剛開過口的人，個個猶如五雷轟頂，搖搖墜。

啥？皇上把主張廢太子的屎盆子扣到他們頭上了？

想到這一點，衆臣熱就往腦門衝，眨眼間地上跪了一片。

“皇上，這可萬萬不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