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谷嘆口氣,公子這順手的病,怕是這輩子都改不了的。
在外頭磨磨蹭蹭,吃吃喝喝了一頓,再回去的時候,已是時近黃昏。
“還好趕在宮門下鑰之前回來,要不然皇上追究起來,又得訓您一頓!”吾谷如釋重負。
長安啃著果子,慢慢悠悠的走在宮道上,“回來晚了又如何?反正令牌是他自個給的,他就得有,我會夜不歸宿的覺悟!”
“唉!”吾谷懷中抱著小籮筐。
里裝著公子今日收攏的東西,好吃的好玩的,吾谷小心捧著,可不敢有所損傷。
前面兀的冒出個人來,嚇了長安一跳。
“大人?”小丫頭行禮。
長安嚼著果子,打量著眼前的小丫頭,“你是哪個宮的?”
“回大人的話,奴婢是栽月宮的,杜昭儀吩咐奴婢前來給大人送糕點。”小丫頭怯生生的開口。
長安頓了頓,瞧著手中的食盒,確實不像說假話。
“你家昭儀娘娘這麼客氣作甚?”長安就不明白了,這杜昭儀是怎麼了?
小丫頭畢恭畢敬的將食盒呈上,“娘娘說了,幸賴大人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惟愿大人康健,長樂無憂。”
“吾谷!”長安繼續啃著果子,“收下吧!”
吾谷行禮,當即收了食盒,小丫頭這才松了口氣,行了禮離開。
“公子,這杜昭儀有點怪怪的!”吾谷低低的開口,“奴才這心里不太踏實。”
長安啃一口果子,瞧著吾谷手提著的食盒,“我這心里都不踏實,何況是你!”
“您收了作甚?”吾谷不解。
長安嘆口氣,“要是不收,再送來送去的,我嫌麻煩,回頭看看這糕點有沒有毒!”
“是!”吾谷頷首。
長安一抬手,果核咻的一下子丟到了墻那邊。
誰知……
“哎呦,那個王八犢子,不長眼睛的,在宮里丟東西?”曹風尖銳的嗓音,何其刺耳。
長安捂笑,帶著吾谷撒就跑,“走走走!”
“誰?誰丟的果核?給雜家找出來!”
找,是不可能找得到的,畢竟……長安早就跑了。
因著曹風在這附近,長安可不想讓宋燁知道,這個時辰才回宮,便打算繞遠道回寢殿。
只是,這咕嚕嚕的聲音是從哪兒來的?
“好像是板車?”吾谷抱懷中的小籮筐。
的確,是板車。
周遭昏暗,前方那幾個小太監走得極快。
“站住!”長安輕嗤。
鬼鬼祟祟,必定有妖。
聽得靜,小太監們停下了下來,各自面面相覷。
此線不好,只能依稀瞧出模糊的概況。
長安不不慢的上前,“干什麼慌慌張張的,莫不是了宮里的東西?”
然則,這話剛說完,便聽得吾谷疾呼了一聲,“公子,是死人!”
死人?
長安驟然連退兩步,“你們好大的膽子,敢在宮里殺人?”
小太監們撲通撲通跪地,“奴才不敢!”
“這都人贓并獲,還不敢?”長安低斥。
吾谷第一時間,擋在了自家公子前,若是待會打起來,他得先護著公子。
“不是不是!”小太監急忙解釋,“這幾名小太監是因為盜宮財,被主子娘娘打死的,所以被丟進暴室打死的,不是咱們殺的!”
長安心下微沉,取出了腰間的火折子,疾步上前。
掀開覆尸的破涼席,出了底下的尸。
死去的是幾名小太監,面上帶傷,在外頭的,亦帶著清晰的棒痕跡,的確像是用刑而死。
“咱們真的不敢殺人,若是大人您不信,可以帶著咱們去暴室對質!”小太監嗓音都打著,可見并非狗膽包天之人。
何況,若是真的在宮里殺人,早就送出去了,不至于推著板車在宮走。
“罷了!”長安擺擺手,“走吧!”
小太監們趕從地上爬起來,行了禮,推著板車就要走。
“對了!”長安忽的又開口,“他們了什麼,以至被打死?”
小太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齊刷刷的搖頭,“咱們就是聽人吩咐的,其他的也不敢多問。大人若是真的想知道,還是去暴室問一問!”
長安可沒這閑工夫,宮里何不死人,方才就是隨口一問,僅此罷了!
回到了乾元宮,進了耳房。
長安便將食盒里的糕點,一一查了個遍。
“無毒?”吾谷詫異,“這是真的要討好您嗎?又或者是因為您救了,自覺當初欺負您,有愧于您,所以改過自新?”
長安嚼了一口杏仁糕,“甜而不膩,味道還行,吃著倒也不錯,至于改過自新嘛……我只聽過,狗改不了吃屎!”
“奴才去打熱水。”吾谷行禮。
長安坐在床邊,大長一抬,叉擱在桌案上,從隨的小包里取出那一截,所謂的神木。
爹太狡猾了,又不能因為一些沒來由的事,一回來就去祠堂驗證。
不能傷爹的心,得想個法子!
“長生木?”將神木擱在鼻尖輕嗅。
這味道,越聞越像祠堂里的味。
“公子,您干什麼呢?”吾谷端著水盆進門。
長安側過臉看他,“你說,我娘是什麼樣的人?為什麼我爹那麼疼我,卻只字不提我娘?是太喜歡了,還是太恨?又或者,娘只是個意外?”
“奴才不知!”吾谷低著頭,“公子還是別深究為好。”
長安略顯煩躁,“把我裳收拾一番,我要去泡溫泉。”
“公子?”吾谷駭然,“您這是要……”
長安麻利的一個旋,穩穩的落地。
清泉閣的防守,依舊那般松懈。
長安照常從后墻翻進去,“你先回去。”
吾谷仰著頭,“可是公子,萬一……”
“這是皇宮,若是有什麼事,我大喊一聲就能招來一波侍衛,怕什麼?”長安坐在墻頭,“趕走,別耽誤我好事。”
吾谷點點頭,“那您小心點。”
這清泉閣,長安爬了好多次,算是輕車路,一點都不陌生。
薄霧氤氳,溫泉池水洗凝脂,真真舒服極了!
伏在池壁,長安想起了云山被擒的雨兒。
為什麼,會說是“認賊作父”呢?
是雨兒在誆,挑撥他們父的關系,還是說……
爹,不是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