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兒在花廳里候著,見著川河過來,趕行禮。
“奴婢叩見丞相大人!”
川河上氣不接下氣,“莫要多禮,快說說,瘴氣林里到底是什麼況?現如今,長安和皇上到底怎麼了?”
“丞相大人?”歌兒有些猶豫,轉頭看了簡一眼。
簡嘆口氣,“都這個時候了,還遮遮掩掩作甚?你有話就直說,相爺面前,無需藏著掖著,要不然以后出什麼事,誰來兜著?”
一個是相府小公子,一個是當朝九五之尊。
不管是誰出了事,都擔待不起!
“是!”歌兒點頭,面發白。
從瘴氣林出來,就直奔此,連上的傷勢都來不及理,說話的時候,委實中氣不足,整個人都是懨懨的,分外虛弱。
“咱們原本已經救到了公子,誰知道宋墨那狗賊,用了陣法困住了皇上,又把公子走了!”歌兒垂著眉眼,“皇上和吾谷一直去追,也沒追到人,最后決定留下奴婢與您報個信。”
川河差點一口氣上不來,“后來呢?”
這到底是,追到了?
還是沒追到?
“后來,寒大人帶著人趕到了,奴婢就回來了!”歌兒抿。
川河面發白,子都有些止不住的輕,“你的意思是,長安沒追回來?”
“沒有!”歌兒低聲回答,“宋墨還殺了綠音公主,眼下尸已經帶回來了,奴婢不敢擅作主張,所以請相爺……”
置!
川河扶著桌案想要站起,可努力了兩次也沒能站起來,得不樣子。
綠音公主死了?
長安落在宋墨手里?
皇帝和吾谷,也沒回來……
這都什麼事兒?
“相爺?”簡忙道,“眼下不是神的時候,您得拿主意,滿京陵城只剩下您可以置這些事,若是傳揚出去,勢必要引起江山,社稷大。”
川河眼神迷茫的扭頭他,“江山?”
“是啊!”簡連連點頭,“相爺,您得振作起來,若是您倒下了,那皇上該如何是好?公子又該如何是好?皇上之所以能騰出手來去救公子,得益于您在朝中坐鎮,您主持大局啊!”
這是實話。
正因為宋燁相信川河,才會毫不猶豫的離開京陵城去救長安,等于是將江山到了川河的手里。
川河回過神來,神微滯的瞧著桌面上,明滅不定的燭火。
這個時候,若是自己不撐住,北涼就會像桌案上這蠟燭一樣,風一吹就徹底的熄滅了,他得在宋燁救人回來之前,維持這蠟燭的亮,守住北涼江山社稷。
“綠音公主的尸呢?”好半晌,川河才開口。
歌兒行禮,眼眶通紅,“尸已經的帶回來了,相爺,公主是為了公子而死,臨死前還把自己的蠱蟲剜出來,解了公子上的蠱。”
說到這兒,歌兒哭著跪地磕頭,“相爺,公主是公子的救命恩人啊!”
“什麼?”川河駭然。
剜心取蠱?
“公主臨死前,請公子應允,將的尸帶出瘴氣林,葬在京陵城附近,莫要把孤零零的丟在瘴氣林中。”歌兒繼續道,“奴婢也是遵循了公子的意思,所以……”
川河擺手,“不用說了,本相都明白,這件事,本相會著重理!”
“多謝相爺!”歌兒又磕頭。
川河著眉心,“可還有別的消息?”
“寒大人進去之后,追了一段路,得了皇上留下的消息,說是……說是追去了邊關。”歌兒心里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是以,歌兒開口的時候,聲音低弱而不敢高語。
“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川河面青白,狠狠的閉了閉眼,“到底還是向著最壞的方向發展了。”
說到這兒,川河有氣無力,整個人都好似突然頹敗了下去。
“相爺。”簡忙道,“您一定要撐住。”
川河還能如何?
兒、婿都不在京陵城,若是自己不撐住,這北涼的天,都得塌了!
“歌兒!”川河無力的開口,“公主的事你務必要瞞住,不能讓人查出端倪,否則西域公主被殺,是要惹出大禍來的。”
歌兒點頭,“奴婢知道。”
“對外,只說是公主跟著長安一道出游了!”川河搖搖晃晃的往外走,“簡,你去安排一下,親自去,找個風水好點的地。”
簡頷首,“奴才明白,相爺您放心便是!”
幽然嘆口氣,川河慢慢悠悠的走到臺階上站著。
外頭下著雨,雨沁涼沁涼的落在面上。
“相爺?”簡駭然,慌忙撐了傘沖上去。
川河站在那里,瞧著外頭淅淅瀝瀝的雨,面愈發蒼白,“你說,長安現在會走到哪兒呢?下了雨,會覺得冷吧?服都沒帶著,萬一要是凍著……”
“相爺,皇上一定會把公子救回來的。”簡知道,公子是相爺的心頭。
眼下公子失蹤,等于是活生生的剜了相爺的心。
“本相知道,自個造孽深重,可若是真的有報應,只管報應在我上,不要累及長安!長安還年輕,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有什麼報應……我一力承擔!”川河拍著心口,“我來!我都這把年歲了,擔得起生死!沖我來就是!”
簡眼角微紅,“相爺,公子會沒事的。”
除了這一句,他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話,安自家相爺?
川河也不需要任何人來安,現在的他就像是風燭殘年的老人,但是……只要長安一日沒回來,他就一日不能倒下,這是作為一個父親,對兒的承諾。
只要父親有一口氣,就能為自己的孩子撐起一片天。
你不長大,我不敢死。
這大概,就是老父親最無言的。
甚宣之于口,卻沉重凝結于心。
“相爺,雨下大了,您還是回去吧?”簡忙道。
川河幽幽的吐出一口氣,“先辦了綠音公主的事兒,然后……本相得進宮一趟。”
“是!”簡畢恭畢敬的行禮。
川河定了定神,長安啊,爹給你撐住了,你可一定要回來,爹……等著你!
一直,等著!
綠音公主的喪事,是悄悄的辦的,簡和歌兒經手,川河親自看的地方。
那天下著雨,荒野上一個人都沒有。
棺槨下葬,無人送行,終只剩下一座碑,何其蒼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