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裕一見到凌玄翼和云微寒,首先就上前行了個大禮:“犬子無禮,被凌大當家和韓姑娘救了命,回家居然不曾告知周某,讓周某不曾早來謝兩位大恩,實在是失禮了。”
周裕大概五十來歲,中等材,須發都有些斑白了。他相貌普通,但是為人世卻十分周到,說話誠懇,看起來比周倜靠譜多了。
周倜跟在老爹后,看起來也老實了很多,規規矩矩地跟著周裕向二人行禮。
凌玄翼當然也要客氣幾句,請周家父子座:“路遇兇徒,豈能見死不救?周東家客氣了。”
周裕帶了一堆禮來表達謝意,還把云微寒也狠狠贊了一番,說巾幗不讓須眉,是一位中豪杰。
當然重點不在這里,重點在于周倜已經將整件事都告訴了周裕,而且也說了是凌大當家讓他回來提醒自己父親的。所以,周裕不僅僅是來謝,更是來尋求同盟的。
周裕自知和沈九亭相比,他們周記糧行的實力差了太多。但是如果加上滄溟商行,也許事還有可為之。
原來的滄溟商行雖然說是全國的連鎖商行,但是因為來到海州城的時間短,并沒有引起太大的重視。可是凌大當家一來,就直接接下了雅碧親王的采購清單。那張清單沈九亭都不敢接,所有在場的人也都沒有能力單獨接下,凌大當家卻毫無難。這才引起了很多人對于滄溟商行的關注。
雖然說將滄溟商行拉下水有些不怎麼厚道,但是就算周裕不去和凌大當家聯手,沈九亭難道會放過凌大當家和滄溟商行嗎?與其被人個個擊破,倒不如聯手對抗沈九亭。
周裕比周倜知道的事和幕多多了,他從來沒有像兒子那樣對沈九亭盲目崇拜,但是對于沈九亭的實力,他確實十分畏懼。
凌玄翼聽他一一述說著沈九亭的種種狠辣手段,臉上的表卻依然是古井不波,毫無驚懼之。周裕眼看見他神淡定,心中越發肯定這位凌大當家不是
一般人,這次滅門危機恐怕只有抱滄溟商行的大才有可能渡過了。
周倜在一旁聽著父親一直在講述沈九亭的厲害,越聽越不服氣,臉都憋紅了。他等到周裕略一停息的時候,忍不住道:“父親,你也把他看得太厲害了吧?實在不行,我去府告還不行嗎?豁出去和他撕破臉,那他如果還敢來對付我們的話,大家就都知道他是報復了。再說了,我們這邊死了這麼多人,總不是騙人的。到時候就是治不了他的罪,也能撕破他的偽裝。”
周裕苦笑著搖頭道:“兒呀,不是我把他看得太厲害,而是你以前把他捧到天上,現在卻又把他踩到泥里,這可不是一個正確的世之道啊。對一個人,不管你有多重,也不管你有多厭惡,都要保持一個冷靜的態度,公正地評價他的行為功過,才可能看到他真正的優劣之。”
“至于府……”周裕搖頭道,“你以為是話本里寫的清坐衙,能夠審斷、明察秋毫、將所有壞人都繩之以法嗎?”
為了讓兒子認清形勢,也為了提醒凌玄翼,周裕將自己所知道的所有關于的沈九亭事都說了出來:“其實,海州知州已經被他架空了。從十幾年前,他就開始運作,將那些胥吏要麼收服,要麼取代,用了各種手段,將海州知州手下的各個關鍵位置的胥吏都換了他的心腹。三年一任的海州知州,來到海洲兩眼一抹黑,做事都要靠著手下的這班子胥吏。他想做什麼,就通過這些胥吏哄一哄知州大老爺,很快就能辦到。”
周裕小聲說道:“鐵打的胥吏,流水的,這些年海州知州換了好幾個,每個都是這樣。所以當初他建造豪宅時,本就沒有花那麼多錢買地皮,就是衙門出面一說,好多原來的房主就嚇得趕快把房子賣給他走人了。”
“這樣的人,你去衙告他,你不是自己去送死嗎?”
周倜氣得用拳頭捶著桌子道:“豈有此理!衙門
都了他私人開的了?這還有什麼公道可言?”
對于自家兒子的稚,周裕只能無奈地嘆息。因為只有這一個獨生子,所以一直不舍得讓他吃苦,竟然把他養了這樣一個子。都已經當爹的人了,還是像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現在再想改過來,實在是不太可能了。幸虧他已經給周家生了個孫子,以后還是好好教導孫子吧。
凌玄翼聽見沈九亭實際上已經把持了海州府,眉終于皺了皺。如果是這樣,他的兩千黑甲騎兵在城外還要小心一些了。
他對于沈九亭這個所謂的海州城首富始終不太看在眼里,自然是因為他強大的武力。最最不濟的時候,兩千黑甲騎兵沖城中,一百個沈九亭也得變泥。
凌玄翼把他心中的不解提了出來:“周東家,令郎說看見那人押著幾個貌上船,這之前海州城外可曾有過丟失的事件?周東家可曾聽過相關的消息?”
周裕搖頭道:“說起來周某也十分詫異。他這人雖然常常用一些狠辣手段,卻也不應該自甘墮落到做這種事的地步。就是最初他白手起家時,也不曾聽說他做過這等事。如今以他的家,又何必做這等事呢?”
周倜見他們似乎都在懷疑自己所描述的事實,急道:“這都是我親眼看見的,我還聽見他和穿上那些人說什麼‘這次只有五六個合適的’,‘恐怕不好找了’之類的話,他不是拐賣是做什麼?”
云微寒眼神一凝:“你還聽見他們說什麼了?仔細想想。”
周倜當時是在下風頭,所以他們從蘆葦旁邊走過來的腳步聲才沒有被人提前發現,才讓他們藏在不遠看見了那些從馬車上下來上船的景。
他所聽見的也只是順著風飄過來的零碎的一言半語,當時只顧著震驚,后來只顧著逃命,一時半會兒竟然都想不起來了。
云微寒直覺地覺到,周倜所聽到的話也許會是揭開沈九亭真面目的關鍵。站起
來走到周倜面前幾步站定,輕聲問道:“周東,你相信我嗎?”
周倜臉一紅,低著頭說道:“當然相信,如果不是韓姑娘救了我,我早就死在那些人刀下了。”
“那麼,我有一個法子能幫你回想起那天你聽到的話,你愿意試試看嗎?”云微寒的聲音分外和,聽了令人覺得全舒暢。
周倜恍恍惚惚地回答道:“當然愿意。”
凌玄翼舉起手,示意臉上帶著驚疑的周裕不要出聲,靜靜地看著云微寒的一舉一。
云微寒將自己腰間的一塊玉佩解了下來,提在手中輕輕晃起來:“放松,你現在很安全。看見這枚玉佩了嗎,你集中注意力,看著它,想象自己在春風中行走。春風的,春日的暖暖的,你看見了什麼?”
周倜的著按著某種節奏晃的玉佩,眼神慢慢地呆滯起來。
他輕輕地說道:“很多桃花,還有很多麗的姑娘,們在樹下跳舞、唱歌,著我笑……”
凌玄翼的角搐了一下。他已經看出來,微微是用一種來引導周倜,讓他沉浸到自己可能都想不起來的記憶里,尋找當時他所聽見的話語。可是這位對于春天的聯想,實在是讓他有些難以控制自己笑出來的沖。反正,以后還是盡量不要讓他接近微微,免得他“腦子進水”又做出什麼傻事。
云微寒的眼睛眨了眨,只好順著他的話繼續說道:“你聞到了桃花的香味,覺到春風拂面。穿過桃花林,你看見了一條河。河邊有一輛馬車,馬車上下來了五六個漂亮的小姑娘。”
周倜的頭上冒出了冷汗,他的有些繃,仿佛馬上就要掙扎醒來。
云微寒繼續說道:“你的朋友陪在你邊,是不是?他個子很高,功夫很厲害,誰也不是他的對手,他會一直保護你,對不對?”
周倜的神放松了下來,他慢慢說道:“凌大當家和韓姑娘都在,韓姑娘很厲害,穿著紅披風真好看……”
凌玄翼
的臉變黑了。
云微寒忍住想要清嗓子的沖,繼續用和的聲音引導道:“他們陪在你的邊,你一點都不害怕,誰也不能傷害你。你看看,河邊上是誰?”
“沈九亭,是沈九亭。”周倜喃喃道,“他在和船上的人說話。”
云微寒屏住呼吸,輕輕地問道:“他們說的話,你都聽得很清楚。對不對?”
周倜一字一句地說道:
“船上的人說,今年的銀子只有一百八十萬,讓我如何向島主代?”
“沈九亭說,如今海州城不是當初的海州城了,到都是同行競爭,能有這麼多就不錯了。”
“船上的人說,哼哼,你如今翅膀**,膽子也大了。每年的銀子越來越,連找人也不用心了,你還把島主放在眼里嗎?”
“沈九亭說,不是我不用心,實在是這些年一直在找,哪里能有那麼多符合要求的?這次只找到五六個合適的,實在是不好找了。”
“船上的人說,你跟我花言巧語沒有用,惹怒了島主會有什麼后果,你自己清楚。”
“沈九亭掏了一個荷包遞給了那個人,那個人了荷包,說,看在你還懂規矩的份上,我再幫你一次,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想太多,你的翅膀再,也抵不住島主的刀不是?”
他的呼吸急促起來:“他看見我們了,沈九亭看見我了!”
云微寒聲道:“他派了黑蒙面人過來,被凌大當家和韓姑娘都給打敗了,你一點危險都沒有。”
“對,韓姑娘好厲害。”
“你們順著河返回,又看見了那片桃花林,桃花林里充滿了淡淡的花香,你覺得非常舒服,全都很舒暢。你慢慢睜開眼睛,以后再也不用害怕了,你很安全。對,很安全,慢慢睜開眼睛。”
隨著云微寒的話語,周倜的眼神慢慢活了起來,他抬起眼睛看了面前的云微寒一眼,不知道為什麼臉上竟然又紅一片。
凌玄翼決定,立刻就把這個不知道在心里怎麼想微微的痘痘臉趕出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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