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

　因為今年凌玄翼和云微寒兩人在這邊過年，所以滄溟商行采購了大量的年貨。一方面要讓這兩位過得舒服，另一方面，凌大當家說了，海州滄溟商行的各位都辛苦了，每人都要發一批年貨。

　即使是最普通的小伙計，也能夠領到十斤米、五斤、五斤油、兩斤鹽、兩斤糖的年貨，加上多發的一兩銀子，這個年一家人都能過得舒服了。

　臘月二十九。

　周裕親自帶人來給凌玄翼他們送年禮，謝凌玄翼對于他們父子的庇護。這麼多天沒見到沈九亭有任何舉，周裕心里踏實了許多。果然是有了凌大當家在前面頂著，沈九亭也不敢貿然下手了。

　一家人的命得到保全，周裕怎麼會不恩戴德？眼看新年將至，他厚厚地準備了一份禮，親自帶著兒子、孫子來給凌玄翼送年禮。

　周倜的兒子已經六歲了，是一個萌萌的小正太，說話行事一板一眼，像個小大人一樣，比他親爹看起來都靠譜些。

　凌玄翼謝了周裕一家的盛，也準備了年禮第二天派人送去了周家。

　除夕之夜，凌玄翼和云微寒對坐守歲，握著手聽著窗外不停響起的竹聲，恍然有種此生永恒的覺。

　然而，靜好的歲月總是用來被現實打破的。打破兩人之間靜謐氣氛的，正是匆匆從東海趕回來的鮫人族雅碧親王。

　大年初一，雅碧親王早早就來到了凌玄翼住。

　一見面，就匆忙對著凌玄翼抱拳道：“凌大當家，新年好，財源廣進！”看來這些年在海州城還是學了不天泰人的做派的。

　凌玄翼也回禮道：“親王殿下新年好，祝親王殿下萬事如意。”

　雅碧親王聽到“萬事如意”這四個字，愣了愣神，才說道：“萬事如意？唉，只求這一事如意即可。”

　凌玄翼看的神更加憔悴，恐怕是這

　些天回去鮫人族確實不怎麼順利，加上連續來回在東海和海州城之間奔波，整個人老態畢現。

　雅碧親王坐在書房里，一點也不繞圈子，直截了當地說道：“我回去稟報了王陛下，王陛下覺得你的擔憂雖然是不必要的，但是考慮到你對我們鮫人族缺乏了解，也能理解你的這種心。所以，王陛下愿意先提供一艘大型海船給你，并且愿意隨船附帶兩名經驗富的鮫人族水手，幫你培訓駕船的人手。”

　雅碧親王看著凌玄翼依然不為所，繼續說道：“王陛下還說了，如果你不放心，特別允許你帶著五百隨從保護，自行駕船隨我去鮫人族覲見王陛下。”

　凌玄翼不解道：“親王殿下，我不理解，為什麼王陛下一定要見我呢？這與我們的易有必然的關系嗎？你之前一定也在海州城中采購過資，那些易對象都跟著你去覲見王陛下了嗎？”

　雅碧親王有些尷尬地說道：“這個……從來沒有過。”

　凌玄翼寒著臉說道：“為何非要我去？”

　雅碧親王無奈地說道：“因為只有你要求得到東海海域通行權。”鮫人族對于自己的海域是十分在意的，在他們的海域通行，至也要被驅逐，嚴重的還會被攻擊。至于讓人類得到海域通行權，實在是前所未有。

　如果不是凌玄翼正好趕在這個關鍵時刻出現，能夠提供充分的戰略資，這個要求本就會被王想都不想地駁回。就算是凌玄翼自己想要面見王陛下申請，都不可能得到許可。

　“也就是說，如果我不去，就得不到東海海域通行權，那我們的易也就沒有繼續的可能了。”凌玄翼站起來，“我前些天已經給其他州府下了調資的命令，看來現在要取消了。”

　雅碧親王連忙也站了起來，將凌玄翼攔住道：“

　凌大當家，我們王陛下真的沒有惡意，你為什麼不肯相信呢？”

　想了想說道：“這樣吧，你準備好海船和人手，跟我一起去鮫人族領地。我保證，在去鮫人族領地的路上、以及在到達鮫人族領地時，我都一直跟著你們，只帶幾名隨從，一個護衛都不帶。只要鮫人族有任何異，你就隨時可以殺了我。”

　凌玄翼詫異地看了看眼前這個面上皺紋明顯、都有些干裂破皮的人。已經五十多歲了，在鮫人族中也算是位高權重，卻愿意以犯險，用自己當人質來請凌玄翼去見他們的王。看來，真的是很想得到這批資，為此也付出了很多努力。

　凌玄翼想了想道：“第一，我要兩艘最好的海船，在我到達鮫人族領地時就同時將海船送到海州城的滄溟商行。第二，我要求帶著一千名護衛去覲見王，以防遭遇不測。”實際上，在大海上，這一千名士兵本就不是鮫人族的對手。但是，凌玄翼必須表示出足夠的實力和警惕。

　凌玄翼也知道，如果錯過這個機會，他的計劃就沒有可能實現了。所以，表面上看起來，是雅碧親王和鮫人族王有求于他，實際上來說，他對于這次易完的一點兒也不比們小。只是，他藏得比較深而已。

　雅碧親王見他終于開口同意去覲見王，不由松了口氣。對于多上五百人的事，本就不放在心上。雅碧親王臉上帶著欣喜點了點頭：“可以。凌大當家是我們鮫人族最親近的朋友，我會安排將海船早日送到海州城的。帶上你的侍衛，明天就跟我一起出發吧。”

　“這麼快？”凌玄翼被的急切嚇了一跳。

　雅碧親王道：“凌大當家可能對大海不太了解。大海和陸江河不同，你在陸江河行船，只要向著目標劃船槳就可

　以了。就算是逆流而上，也不過是多用點力氣罷了。可是在大海上，卻必須注意洋流的流向。如果沒有發現洋流的流向變化，很可能你的船看起來一直在前進，實際上早已和你的目標相去甚遠。”

　“所以，我們必須趁著現在洋流的方向有利于我們的航向的時候，抓時間出發。據我們鮫人族的經驗，這次洋流可能在兩三天就會發生變化，到時候我們就要多費很多力氣。我們的船上都是經驗富的鮫人族水手，倒還不太要。只怕你的水手們經驗不足，到時候在大海上被洋流帶走，迷失了方向，可就十分危險了。”

　凌玄翼因為這次計劃，對于海洋航行也做了一些了解，知道雅碧親王的話是正確的。

　五年前他派南風來海州城，就是為了今天。

　三年前滄溟商行的分行在海州城建立，開始做出要參加海上貿易的姿態，購買了兩艘大型海船，培養自己的水手。不過在海州城眾人的眼中，因為第一次涉足海上貿易，滄溟商行十分謹慎，他們對于海船和水手都花費了大量的力去維護培養，到現在還沒有真正地出海貿易過。只是在海邊下水試航行了幾次。

　實際上，這些水手都是凌玄翼特意挑選出來的忠心耿耿的南疆士兵，他們用了兩年的時間學習海上航行。不過，確實如雅碧親王所言，他們雖然學習了很久，畢竟缺乏經驗。對此，滄溟商行也早有準備，他們重金挖來了幾位在海州城都排得上名次的老水手，請他們上船指揮，帶著這批新人。

　這兩年來，滄溟商行一邊訓練水手，一邊等待這合適的時機。而潛伏在鮫人族部的眼線發來了鮫人族部兩派矛盾激化的消息后，凌玄翼就知道，實施計劃的時機了。

　所以，他帶著大量的貨，在賀清韶的眼皮底下，將大量戰爭

　需要的資長途運輸到了海州城。

　只是他原來還以為，需要找什麼門路才能在負責采購戰略資的鮫人族貴族面前遞上話，沒想到，沈九亭的宴會解決了這個問題。所以，在當時他才會大包大攬，聲稱自己一家就能單獨提供所有鮫人族所需的資。

　他就是要給鮫人族一個印象：只有滄溟商行才能提供那些管制資，只能和滄溟商行易。這樣，他的計劃所需的關鍵一環——東海海域通行權才能夠被鮫人族送到他面前。

　不過，凌玄翼沒想到的是，鮫人族對于東海海域通行權這麼在意，而且鮫人族似乎有點死腦筋，非要面見他才能決定是否授予他東海海域通行權。即使是冒著完不易的危險，雅碧親王也不敢松口。

　看著雅碧親王來回奔波了兩趟，眼線說鮫人族部的矛盾現在已經到了一即發的階段，這麼關鍵的時候，還是不敢松口，可見這確實是們的底線了。既然如此，凌玄翼只好做了退步。

　去就去，他這一輩子雖然才短短二十五年，可是在生死邊緣卻走過不知道多次了。他也不怕再去冒一次險。

　帶上一千人，就算不擅長海戰，但是憑他的功夫，誰能將他下海去？如果有人對他心存不軌，他的弓箭才不會管對方是王還是男王！

　凌玄翼既然決定了要去鮫人族走一趟，就開始發布各種命令。

　海船、水手、補給以及海戰所需的武都是早就準備好的，一聲令下就能出發。

　城外的黑甲騎兵點出了一千人，換上輕甲，在夜間繞過海州城，到達城外鮫人族專用的港口，悄悄上了等候在那里的兩艘海船。

　至于重中之重的滄溟商行倉庫，又撥了兩百人增加防，以防凌玄翼不在的時候，沈九亭有什麼小作。

　第二天清晨，凌玄翼和云微寒上了海船，準備出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