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愣了一下，隨即沒心沒肺地笑道：“那可能蘇公子本是南方人吧。”

　永寧抬手正了正頭上的朱釵，有意無意道：“其實這一年來，我瞧著皇上的飲食習慣倒也像南方那邊的人，可能是我多心了吧。”

　知夏看著永寧，雙眸有些發怔。

　“知夏姑姑還有事要忙，我便不耽誤你了。”永寧朝著微微頷首，便領著小嬋走了。

　知夏著的背影，眸深了幾分。

　重華殿，兩個等待投喂的人翹首以盼，才見知夏的影出現在殿門之前，蘇白立馬沖了上去。

　“知夏姑姑，火鍋，火鍋呢？”

　青離在房，這麼冷的天，才沒有蘇白那麼好的可以折騰。

　蘇白的笑臉依然明，看在知夏眼中，卻多了幾分不明的意味。

　“奴婢已經吩咐膳房的人準備了。”知夏扯出一抹笑，道：“現在還早，不過午膳一定會將羊火鍋準備上來。”

　蘇白樂得抱著他的糕點跑一邊去了。

　知夏走進室，青離正趴在榻上，百無聊賴地翻著話本，外面下著雪，又極其畏寒，晉州是沒有雪的。

　“皇上在看什麼呢？”

　青離甩了甩手中的書，懶懶道：“又酸又無聊的民間故事……白寒那家伙，寡人明明讓他找一些奇聞異錄，真沒想到他竟然好這一口。”

　候在殿外的白寒表示，他也很無辜好麼？他堂堂皇家暗衛，竟然被指派去搜尋民間話本，能找到這幾本就不錯了。

　知夏眸微閃，記得從前，子辛最是喜歡看那些書的。

　或者說，京城中的那些閨閣子，大都喜歡看那些綿長凄婉的故事，子辛也不例外。

　知夏走上前，翻著那本話本，似不經意道：“皇上不喜歡看嗎？奴婢瞧著還好啊。”

　青離擺擺手，悶聲道：“這些故事都是千篇一律的，世上哪來那麼多纏綿悱惻的？你若是喜歡拿去好了，寡人那里還有一箱呢。”

　“奴婢也不喜歡看。”知夏笑了笑，只是笑容中多了幾分難言地意味。

　蘇白心心念念地火鍋，果然在午膳時分就端上來了，熬了一早上的濃湯，散發著濃郁的香味，喜歡吃羊的人倒是一點也不在意羊的腥味，而不喜歡的人，卻是對它避之不及。

　墨珩也算其中一個。

　所以聽說重華殿中午吃羊火鍋，墨珩直接就在尚書閣用膳了。

　這可把蘇白樂壞了，一人捧著一個大海碗，呼哧呼哧地著這頓味地火鍋。

　同蘇白一樣，青離也十分喜歡吃羊，兩人埋頭苦吃，毫不在意形象。

　知夏候在一旁，看著青離的樣子，好似突然覺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若非永寧提起，知夏倒也未有察覺。

　如今的小皇帝，好像與從前的子辛大相徑庭。

　子變了，口味變了，行事風格也變了。

　從前只當摔了腦子，失憶了，可是一個人再怎麼變，也不應該完全變了另一個人。

　不，至的樣貌還是子辛的模樣。

　也正是如此，所以知夏從未懷疑，眼前的小皇帝是別人假冒的。

　知夏下了心里的疑，看著青離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又不由得笑了。

　估計是這段時間太閑了，竟然也胡思想了。

　重華殿里的人正在開開心心地火鍋盛宴時，尚書府，李尚書卻連藥碗都端不穩，直接砸在了地上。

　李太后坐在他對面，面冷靜，似乎毫沒有覺到，的話到底有多麼大的沖擊力。

　屋的下人都被遣出去了，故而掉落在地上的藥碗也沒有人打掃，那濃重的藥味蔓延開來，讓李尚書都有些難以呼吸。

　“太后娘娘你……”

　“父親，我沒有瘋，也沒有開玩笑。”極其冷靜道：“玥兒死了，淵兒也死了，父親咽的下這口氣嗎？”

　咽的下嗎？當然咽不下。

　李尚書整日以淚洗面，心無比痛苦與后悔，可是事已經發生了，無論是怪楚佑殺了子玥與李明淵，還是怪永寧暗害了子玥，或者怪當初，墨珩將李明淵送去軍營……

　所有的一切回溯起來，竟難以判決是誰的錯。

　李氏勢力漸微，便是他有一個月沒有上朝，也知道原本投靠李氏的那些大臣們，似乎有意無意想投靠墨珩了，他病了一個月，也只有一兩位老臣前來探，其余人像怕跟他扯上關系一樣。

　這種被冷落被排的覺，李尚書為數十年，還是第一次覺到。

　可是饒是如此，李尚書也從來沒想過，李太后方才與他說的話……

　李尚書苦著老臉看著，道：“太后娘娘，無論您做什麼決定，老臣自然是站在您這邊，可是您所說之事，別說那些老臣了，便是世人也難以接啊。”

　李太后冷笑一聲，“子為皇有何不可？哀家聽聞很多部落小國里都是子為尊，哀家就是想讓那些趨炎附勢的小人看看，就算……就算玥兒沒了，哀家也是一國之后，亦是可登大寶之人！”

　李尚書張了張，最后還是嘆了口氣。

　他這個兒向來要強，不然當初也不會被墨珩拒絕之后，轉頭便進了宮。

　當年他大可以直接為訂一門親事，趕在選秀之前把嫁出去，可是就為了賭一口氣，寧愿進宮伺候老皇帝，最后憑借著自己的本事，從小小的秀爬到了貴妃，最后又當上了皇后、太后，只是野心從來不止如此，現在甚至還肖想皇位……

　“父親，現在已經沒得選了，我們現在還沒沒落，那些人就忙著給自己找靠山了，要是真的到了那一天，我們豈不是誰都可以踩一腳？”

　“話雖如此，可是……”

　“難道父親不想為玥兒跟淵兒報仇嗎？”李太后拔高了聲音，指甲深深嵌掌心之中，“墨珩，子辛，襄王府，還有天雍……哀家做夢都想將他們踩在腳下，若無權勢，如何與他們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