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錦繡早早的起了牀，先去廚房忙活了半天，然後又去伺候沈氏起牀更。

待沈氏坐到桌子前，熱氣騰騰的早飯也正好端了上來。

沈氏一看，一大碗甜糯的八寶粥，一盤緻的煎餃，另外配了兩碟的醃製小菜。既味又清淡。正是最吃的早點。

沈氏吃了幾口，很是滿意。心想錦繡的手藝毫不亞於專職的廚娘，甚至猶有過之。好些時日沒吃到錦繡親手做的飯菜了，今日一嘗，果然還是錦繡的手藝好啊

錦繡也不多說話，就是俏生生的立在那兒，默默的留意著沈氏的一舉一。

見沈氏停了筷子，錦繡不聲不響的端了杯早已備好的溫水過來讓沈氏漱口。沈氏剛漱完口，錦繡就及時的遞了溫熱的巾給沈氏拭角。

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可樣樣事都做的井井有條，極爲細緻周全。

沈氏關了錦繡十天，氣早消的差不多了。再看看錦繡俏臉蒼白，依舊殷勤周到的伺候自己，心裡頗爲舒坦。

果然還是錦繡最擅於察的心意，眉一，錦繡就能知道要做什麼。這份默契卻是素秋素琪錦蓮都無法達到的。

沈氏本就捨不得將錦繡這麼給了出去，如今再一深想，就更加不願了。

憑什麼許氏說一聲，就要將自己的心腹丫鬟拱手相讓？許氏想表現的賢惠大可以用別的方法，主意打到的邊丫鬟頭上，也太過分了些。

沈氏心裡正在琢磨著，若是許氏再厚張口該如何拒絕，就聽錦繡在一邊輕聲提醒道：“夫人，您是不是該去給老夫人請安去了？”

晨昏定省的規矩在陸家一直盛行不衰，沈氏還算幸運，一直住在揚州，回京城老宅的時間很。基本都躲了過去。不過，既然住到了京城，那麼這規矩自然是要守的。

沈氏點了點頭，領著幾個丫鬟一起出了院子。

待到了老夫人那裡，才發現大夫人早就來了。沈氏先給老夫人請安，接著又和大夫人寒暄了幾句，妯娌兩個極爲親熱客氣。不知道的人見了，定會以爲兩人的異常的和睦。

片刻過後，三夫人也來了，又得重新見禮問好。

錦繡冷眼旁觀，不由得開起了小差。

現在總算明白古代人爲什麼有這麼多繁瑣的規矩了，每日裡都被悶在後院裡。哪怕這個府邸佔地上百畝，走上一圈要花上一天的功夫，也依然改變不了這是個大型牢籠的事實。人們整天除了管家理事，管教兒調教丫鬟婆子之外，基本無事可幹。在這樣的況下，一大堆規矩就被挖空心思的想了出來。

這個晨昏定省倒不算是壞事，可以藉機聯繫，說話聊天打發時間。

沈氏不太說話，所以，聽的多說的。老夫人端著架子，偶爾笑一笑兩句。最最健談的，卻是三夫人。

三夫人先是說了些院子裡的趣事，接著就有意無意的扯到了沈氏的上來：“二嫂最是賢惠，對雲啓好的真是沒話說。若是這次雲啓高中，二嫂居功至偉呢”

小妾家家有，庶子庶也是貴族必備的產。三房自然也免不了。不過，三夫人心狹窄些，對庶子庶們比較冷淡，至多做些表面功夫。有時甚至表面功夫也做的敷衍。時間一久，各人哪有不知道的。

沈氏聽出三夫人若有所指的嘲弄，不由得勾起了角扯出一笑容來：“你說這話我可不敢當。不過，不管是誰肚子裡生出來的，總是我們陸家的子孫。他們有出息了，也是陸家的彩，你說是不是？”

要論起言詞犀利，沈氏的口頭功夫毫不亞於三夫人。話裡有話誰不會。哼

老夫人最喜歡聽這類話，連連好。

老人家喜歡多子多孫，家族人口龐大就是一種福氣。自然是有出息的子孫越多越好，不管出自誰的肚皮，總之都是陸家的兒郎。沈氏這席話，可算是說到老夫人心坎裡去了。

三夫人訕訕的笑了，假裝沒有聽出沈氏語氣裡淡淡的嘲諷。又扭過頭去和大夫人扯起閒話來。

不知怎麼的，就扯到了陸雲霄前些日子被一個丫鬟氣的不輕的閒事上來了。

三夫人看似關切的言語裡，不乏挑撥和看笑話的心態。大夫人的臉就有一點點難看了，不由得瞄了沈氏邊的錦繡一眼。

就是這個錦繡的，當衆的落了自己兒子的面。哼，若是自己邊的丫鬟敢做出這等事來，早就不客氣的發落了……

錦繡沒想到戰火會蔓延到自己的上來，那幾道目落在自己的上，真是難之極。眼觀鼻鼻觀心老老實實的束手站著，一副“我是罪人我在懺悔”的嚴肅表，堅決不讓主子們的利眼挑出病來。

沈氏心裡暗暗冷笑，妯娌之間在一起說話最是費腦筋。誰不想明裡暗裡的別人一頭？不過，若是想在這兒來佔便宜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沈氏笑著說道：“爲了給雲霄出氣，我狠狠的罵了這丫頭一通，又關了十日沒出屋子。平日裡，我可捨不得如此重重發落呢”然後，又故意嘆氣道：“說來也怪我，邊的丫鬟都被我給生生的慣壞了。平日裡若是我說了什麼不恰當的話，錦繡時不時的悄悄提醒我。時間久了，這丫頭就放肆起來。”

錦繡和沈氏的配合沒話說，立刻誠惶誠恐的磕頭請罪：“都是奴婢的不是，連累夫人落了個治下不嚴的名聲。奴婢該死……”淚花適時的閃現，真誠之極。

人家主僕深，大夫人和三夫人的臉可就彩了。

沈氏一字不提陸雲霄的輕狂，卻句句都是這個意思。

好厲害的一張好犀利的沈氏

大夫人嚥下這口閒氣，笑著打圓場：“都是小事罷了，爲了這個鬧膈應可不值當。快些讓錦繡起吧”

沈氏面子裡子都有了，心裡暢快了不。使了個眼給錦繡，錦繡立刻領會神，含著眼淚謝過了大夫人的寬容，然後才老實的站了起來。

老夫人一直冷眼旁觀，此刻忽的冒出一句來：“錦繡，你且擡起頭來給我看看。”

錦繡心裡有點發懵，不知道老夫人在打什麼主意。可面上毫不敢怠慢，慢慢的擡起頭來。緻秀氣的臉龐，明亮烏黑的眼眸，再加上適才煽表演殘留的點點淚痕，看來楚楚人。

老夫人見慣人兒，也不由得發出一聲讚歎：“果然是個可人意的丫頭，難怪雲霄心裡一直惦記著呢”

此言一出，錦繡頓時變，勉力維持著震驚，腦子裡卻急速的轉起了對策。

老夫人這態度是什麼意思？分明是在替陸雲霄張口要人啊果然是個護短的祖母，爲寶貝孫子居然肯開這個口。

老夫人說話的分量和許氏又不同，絕不是沈氏隨意敷衍就能躲的過去的。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無疑是重重的一擊，錦繡急之下，怎麼也想不出法子來，只得將求救的目落到了沈氏的上。

只期，沈氏能夠婉言拒絕此事，至不濟，也不能現在就答應了。總能有個緩衝的時間，說不準就能想出法子來了……

沈氏的臉也變了一變，目閃爍，含糊的應了一聲：“母親說笑了。”

大夫人聽了卻是神一振。

兒媳許氏的舉也是知道的。本以爲是件簡單不過的小事，沒曾想許氏出馬落了個空。陸雲霄未能如願，心裡便不大高興，難免在自己的親孃面前唸叨了幾回。

大夫人心疼兒子，便打定主意趁著今日請安之時親自向沈氏張口。便事先向老夫人了氣，如意算盤撥的叮咚響。

妯娌一場，不至於連個丫鬟都要不來吧再說了，還有老夫人在一邊看著，沈氏總不好回絕了吧!

怎麼也沒想到，老夫人居然先開口了。

“讓你們見笑了，我那兒子最是沒出息，在我面前也念叨過幾回了呢”大夫人掩笑了。

三夫人也跟著湊趣：“這有何難，讓二嫂割就是了。不過一個丫鬟而已，二嫂總不至於捨不得吧若是雲霄看上了我邊的丫鬟，盡數要去都行。只可惜我邊沒有像錦繡這般貌出衆的呢”

這麼一搭一唱，沈氏想裝傻充愣都不行。

怎麼辦？

老夫人笑mimi的等著回話，大夫人在看著，三夫人則是看熱鬧的表。一時之間沈氏進退兩難。

答應？

當然不願。相日久，對錦繡早生出了幾分來。更有幾分憐才之意。還想著放在邊多待幾年，日後爲錦繡尋個好婆家呢再說了，們這般步步的態度，也惹來了沈氏極大的不悅和反。

不答應？

這麼多人虎視眈眈的看著，簡直像債一般，讓避無可避躲無可躲。妯娌們倒也罷了，關鍵是老夫人親自張的口啊……

沈氏咬咬牙，就待張口應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