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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了一下午，此刻已經是日落西山，再晚一些便瞧不見了。

芙蓉花神廟門前的大燈籠已經亮起，微風吹來，燈籠在風中輕輕飄搖著。

花叢中的人，越發的了，只偶爾瞧見小貓兒三兩只。

段淑焦急睜大眼睛, 朝著樹下看了，可卻是等了許久，下頭也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

段怡瞧著，拍了拍的肩膀，“已經過了你說的時辰了, 咱們該回去了。不如我帶你去喝小酒怎麼樣，場失意的人, 不通常都要買醉麼？”

段淑抬起頭來, 眼神幽幽的，“場門朝東開還是朝西開，我都不曉得。還是到時候我帶你喝高國舅大婚的喜酒吧！到時候指不定你還能夠瞧見我同青樓小倌稱姐道妹。”

一說完，慌忙的捂住了自己的。

從前不是這樣的，那姑娘家該遵守的大家規矩，記得門清，三句不離。

現如今卻是什麼的荒唐的話，都能蹦出來的，這大約就是近朱者赤，近段怡者黑。

段淑想著，就瞧見段怡的手朝著樹下指了指。

只見樹下來了二人，打頭的那個人，穿著一白的錦袍，手中拿著一把折扇，他的衫淋淋的, 扇子上的字也因為被打了, 所以全模糊了。

他的頭發滴著水，卻是焦急的四下張著，見到段淑還沒有來，松了一口氣。

“公子，這里有塊大石頭，你快坐下喝點熱水。你全都漉漉的，咱們要不還是先回去罷，夜里風大，若是染了風寒就不好了。”

“待咱們家去了，換了衫，再尋機會同段二姑娘賠罪。”

那小廝說著，遞給了白袍男子一個竹筒，男子打開，咕嚕嚕的喝了一大口，隨后嘆了口氣。

他將竹筒遞給了小廝，又在懷中索了幾下，掏出了一個紙包來。

那紙包被扁了，漉漉的。

白袍男子輕輕地打開來，里頭的綠豆糕已經爛了，又被水泡過了，看上去有些慘不忍睹。

“我第一回瞧見段二姑娘的時候，就在吃綠豆糕。那是東宮生辰，阿爺進京敘職，我那會兒正跟阿爹賭氣，不想天天被藤條著背書，便隨了阿爺去。”

“段二姑娘一個人，吃了一整碟子的綠豆糕。當時我就想，下一回若是我再見著，一定要給送上一盒，我們杜家有綠豆糕方，可想來吃？”

段怡在樹上聽著，了自己的胳膊，捅了捅段淑，指了指后，做了個手勢，“要下去麼？”

段淑有些呆愣愣，回過神來，臉紅了紅，正準備下樹，就聽到樹下的男子站了起，他將那綠豆糕輕輕地放在了一旁的大石頭上，又是重重地嘆了口氣。

“走罷，明日咱們就離開劍南道，家去之后，阿娘來問羅姑娘提親。”

那小廝一聽，頓時著急了，“公子，你瘋了麼？你來段家，不就是為了段二姑娘來的麼？羅姑娘明明知曉你喜歡段二姑娘，還死皮賴臉的跟著過來。

“他知曉你今日要來見段二姑娘，方才故意拉著你一道兒落水的。這都是后宅的伎倆，但凡有眼睛的都能夠看出來，想要嫁給公子你，想得瘋魔了！”

“公子，救人還有錯了麼？你救了羅姑娘，就不能娶段二姑娘了麼？”

那白公子搖了搖頭，“我知道是圈套，但還是跳下去了，因為不能夠見死不救，在跳下去的那一瞬間，我便已經有了取舍。”

“罷了，我不過是個尋常讀書人，家世份本就同段二姑娘有著天壤之別。能見著一面，那都是托了祖父的福氣了。祖父亡故，我本來尚在孝中，不應該來的……”

“可當年一瞥，心中到底有了念想。羅姑娘有執念，我又何嘗不是呢？”

他說著，打了個噴嚏，剛走了兩步，覺得有些不對勁，便又扶住了那小廝，拔下了自己的鞋子，倒了倒，一條活蹦跳的魚掉落了下來，在地上撲騰了好幾下，一下子撞在了旁邊的大青石頭上，便不再了。

白男子蹲下去，撿了一樹枝，在那青石旁邊，鑿了一個坑，將那魚埋進去了，蓋好了土，方才拍了拍手。

領著那小廝下坡去了。

地面上漉漉的留下了一灘水，大青石上放著一包攤開了的不樣子的綠豆點心，再往旁邊去，有一座新起的土墳。

“三妹妹帶我下去罷”， 段淑輕聲說道。

的眸暗暗的，聲音也沉悶了許多，甚至帶了幾分鼻音。

段怡抬手將的兜帽給戴上了，一手一個，抓起了同段銘，跳下樹去。

剛一落地，段銘便一屁坐在了地上，他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了自己的，不好意思的說道，“在樹上蹲得太久，有些麻了。”

“二姐姐，這不是杜瑜麼？這幾日在書院里，我見過他，他祖父是當世大儒杜。做功課的時候，大家有什麼不會的，都去問他。他脾氣是極好的。”

“杜家家風嚴謹，是極好的人家。二姐姐，杜瑜若是喜歡你，不如你就嫁他，那什麼羅姑娘的，我可以娶！”

一旁默不作聲的段淑聽著，哇的一下哭了起來。

哭著，跑到了那魚的新墳邊，一邊哭一邊說了起來，“你說你命怎麼這麼苦呢？好生生的在水中游著，偏有那捕魚人，要把你抓了去。”

“你說死沒關系，你就是有點怕疼，清蒸可能沒那麼疼。可偏生他不肯，非要油炸，把你炸得一泡……你嚇得要命的，好不容易瞧見有人落了水。”

“想著這是逃命的唯一機會，一腦兒的鉆到了鞋子里去。哪里曉得，到頭來，還是死路一條。你好好的，下輩子投個好胎，莫要再做魚了。”

說著，用袖子胡的了自己眼淚，拿起那大青石上的綠豆糕，放在了魚的旁邊。

走了回來，走到段銘的邊，蹲了下去，給他了發麻的，“你見過那個瘋批羅姑娘了嗎？你就要娶？你才多大，一門心思養好子是真的，娶什麼娶？”

“你覺得你二姐姐，是踩著你的尸，越過火坑的人麼？走了，今兒個咱們從未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