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生了……”

很快，隨著穩婆激得幾乎變調的聲音，產房的房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了，滿臉喜的穩婆走了出來，對著衆人報喜道：“世子爺，世子妃生了……”

話還沒說完，蕭奕已經迫不及待衝進了產房裡。

“阿玥！”

雖然現在是大冷天，雖然在外面吹了近一個時辰的冷風，但是蕭奕卻是滿頭大汗。

就在剛剛短短的一個時辰，他從來不曾那麼害怕過，就怕阿玥和囡囡有個萬一，哪怕是面對千軍萬馬，哪怕是他數年前在戰場上被百越兵在口砍了一刀……

直到他看到南宮玥紅彤彤的小臉時，纔算放下心來，整個人如釋重負。

南宮玥正坐在牀榻上，背後墊了一個大迎枕，角含笑，一雙杏眸更是熠熠生輝，氣好得很。

不是一個人在榻上，懷中還抱著一個大紅的襁褓，抱孩子的姿勢還有些僵。

“阿玥，”蕭奕快步走到南宮玥旁，湊過去看襁褓中的嬰兒，想也不想地誇道，“我們囡囡可真好看！”

其實剛出生的小娃娃小臉皺的，模樣還沒展開，哪裡看得出醜，但是看在蕭奕眼裡，自家的小囡囡真是怎麼看，怎麼可！

聞言，南宮玥的眼角一，屋子裡的幾個丫鬟的表皆是說不出的怪異，們早就知道世子爺對兒的執著，無力地扶額，而穩婆卻是不知，在後面糾正道：“世子爺，是小公子！”

穩婆一邊說，一邊努力回憶著，剛纔明明還沒說出孩子的別，怎麼世子爺就會認爲是個姑娘呢？！

這時，蕭霏也跟著進屋了，正好聽到了這番話，一方面因爲小侄變了小侄子有些失，另一方面又慶幸幸好和大嫂沒跟著大哥胡鬧，事先給小侄子備好了。

蕭奕瞬間僵住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忍不住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世子妃頭胎就生了小世孫，那可是天大的喜事，自己今日想必可以得一個大大的紅封。穩婆越想越是歡喜，又重複了一遍：“恭喜世子爺，世子妃生了一個小公子。”

蕭奕下意識地再次朝襁褓中的嬰兒看去，細細地打量了一番。

小嬰兒的臉紅紅的，皮很是暗沉，鼻子扁扁的，小癟癟的……

這麼醜！

一點也不像阿玥那般漂亮！

蕭奕幽幽地嘆了口氣，也沒辦法了，好歹是阿玥走了一趟鬼門關才辛苦生出來的孩子……

他出一食指點了點嬰兒的臉頰，幽幽嘆了口氣道：“雖然你有點醜，但我是你爹，就不嫌棄你了。”

俗話說的是，再醜也是自家的娃。

南宮玥的眼角又了一下，想到自己生產前蕭奕口口聲聲說只要囡囡一個就夠了，於是乾脆就趁熱打鐵道：“阿奕，我們下次再生兒就是了。”

雖然懷孕很辛苦，生孩子更是令人痛不生，但是當看到小寶寶在自己的懷中那安詳的睡臉，就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什麼好了傷疤忘了疼，算是明白了。雖然現在子還有些疼，有些不適，但南宮玥已經開始期待和蕭奕的兒了。

而蕭奕卻是面糾結之，剛纔他已經決定只要香噴噴的囡囡就夠了，偏偏這一胎居然是個臭烘烘的小子！

兒他當然是想要的，可是阿玥懷胎十月實在是太辛苦了，生產時等於是以命搏命……

他不想再看阿玥冒這麼大的危險，他也不想再像剛纔一樣只能束手無策地等在院子裡。

“阿玥，一個就夠了。”蕭奕果斷地說道。

臭小子就臭小子吧，好歹是他和阿玥的骨，他好好教養這臭小子讓他早點撐起家業，那自己以後就可以多陪陪阿玥了。

他的食指又在小娃娃皺的臉頰上了，警告道：“臭小子，你最好乖乖聽話，別再累著你娘……”

他可還記得這臭小子這個月來一直在阿玥的肚子裡折騰得翻天覆地，讓阿玥就沒一晚上睡過一個好覺。

他就說嘛，囡囡怎麼會這麼頑皮，原來是個臭小子啊！

小寶寶似乎到來自父親的擾和嫌棄，扁了扁，在南宮玥張得怕他會哭出來時，他又努了努，繼續做著香甜的夢。

南宮玥著迷地看著小寶寶的每一個表，怎麼看怎麼有趣，怎麼看怎麼可。

南宮玥是真的累了，稍稍又看了一會兒子，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小臉上掩不住的倦容。

蕭奕想接過孩子讓南宮玥睡下，但又覺得這綿綿的小傢伙實在是太過脆弱，好像自己一指頭就會傷到他似的。

所幸，他也沒糾結太久，百合已經過來了，練地接過了南宮玥懷中的紅襁褓，一邊走，一邊哄起孩子來。

蕭奕則小心翼翼地扶南宮玥躺了下去，聲道：“阿玥，你快好好歇一覺吧。我會在這裡陪你。”說著，他用手合上的眼瞼，在的眼簾上溫地親了一記，想了想，又補了一句，“還有臭小子。”

閉上眼的南宮玥心裡有些無奈，更多的是甜。看來得趕給小傢伙取個名了，否則真擔心孩子他爹會把“臭小子”這個稱謂喊上癮了……

南宮玥迷迷糊糊地想著，很快就沉沉地睡去了。

就在這時，鵲兒快步進屋來了，稟道：“世子爺，大姑娘，衛側妃來了。”

蕭奕皺了皺眉，不想那些不相干的人打擾了南宮玥休息。

蕭霏便道：“我去招待衛側妃。”大嫂生產，也沒能做什麼，也只能爲大嫂做這些小事了。

說完，蕭霏就快步出屋去了，只見五六丈外，披著一件玫瑰紫的厚斗篷的衛氏正在銀的月中不疾不徐地朝這邊走來，蕭霏上前與見禮。

衛氏開門見山地說道：“大姑娘，王爺聽說世子妃生了，就命妾過來看看世子妃可好。”

鎮南王在書房裡等了半天總算聽說兒媳生了，可是就沒後續了……既沒人來報喜說是兒是，也沒人來說孩子和世子妃是否康健……

鎮南王心裡實在是不踏實，就乾脆讓衛氏過來瞧瞧。

蕭霏也不再是幾年前那個不理俗世的傻姑娘了，知道衛氏，或者說鎮南王想知道的並非是大嫂好不好，便含笑道：“大嫂生得很順利，已經睡下了。是個健康的男嬰，六斤六兩。”

衛氏也知道世子爺想要一個兒想瘋了，如今一聽世子妃生了個男孩，頓時面上一喜，忙道：“既然世子妃睡下了，那妾就趕去跟王爺稟報這個喜訊。”

衛氏對著蕭霏福了福後，就急急地又往回走了，回王府向鎮南王報喜。

聞訊的鎮南王亦是喜形於，差點就想去祠堂親自向蕭家的列祖列宗報喜，但最後還是覺得先去瞧瞧孫子比較重要。

於是，一盞茶後，衛氏就又回到了碧霄堂，只不過這一次還多了一個鎮南王。

鎮南王親自來了，百合們自然不敢怠慢，就把人請去了產房旁的一間廂房中。

蕭奕正在產房裡陪著南宮玥，於是出來“待客”還是蕭霏，還有抱著小嬰兒的百合。

鎮南王一見孫子，就笑得是合不攏，覺得不愧是他的嫡長孫，雖然小嬰兒閉著眼，看不出眼睛什麼樣，但是從鼻子、和五的廓都可以看出長得與他那個逆子有幾分相似，卻不似逆子長得那般娘娘腔，他這孫子明顯更俊朗，更男子氣概！

鎮南王笑瞇瞇地盯著孫子看，是越看越順眼，越看越喜歡，興致地對著衛氏說道：“薇兒，蕭家這輩的名字中帶‘火’，本王得好好想想，給本王的金孫好好取個名字才行。”

一旁的衛氏不敢接話，以對世子爺的瞭解，恐怕是不會讓王爺給小公子起名字的，但是王爺正在興頭上，也不敢潑冷水，只能婉轉地說道：“王爺，小公子纔剛出生，不著急，王爺慢慢挑便是。”

鎮南王卻是眉頭一皺，不悅地說道：“什麼小公子？是世孫！把本王的話都傳下去了，別讓本王再聽到什麼小公子。”

衛氏和屋子裡的丫鬟急忙應聲，心裡都有些意外：世子爺和王爺就像是前世的仇人一樣，王爺看世子爺怎麼都不順眼，偏偏小世孫倒像是得了王爺的眼緣一般，難道這就是隔輩親？

旁人會給鎮南王面子，但是襁褓裡的小寶寶可是天王老子也不怕，許是鎮南王的大嗓門驚到了他，他一癟，眉頭一，好像要哭出來了。

百合趕忙道：“王爺，小世孫許是了……”

唯恐到了寶貝金孫，鎮南王趕忙讓百合抱著孩子下去了，然後帶著衛氏眉開眼笑地離開了碧霄堂。

衛氏回了自己的院子，而鎮南王則又回了他的外書房。

這時已經快二更天了，平日裡，鎮南王差不多該開始準備沐浴更了，但今日他卻神，本沒一點睡意，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讓桔梗筆墨伺候，一鼓作氣地寫好了請封世孫的摺子，命人立刻火速送往王都。

這些事很快就傳了碧霄堂，蕭奕只是一笑置之。

雖然天已晚，但是王府還是燈火通明，世孫的誕生讓整個王府上下喜出外，當晚鎮南王和世子爺就分別發話大賞了闔府上下……到次日一大早，消息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駱越城各府，連著那些普通百姓都知道世子爺有後了，一個個都與有榮焉，以致那些剛進城的外地人差點還以爲今日是什麼喜慶的節日呢。

巳時左右，得了喜訊的語白也親自跑了一趟碧霄堂。

一聽是語白來了，陪了南宮玥一夜的蕭奕總算是離開了產房，也讓南宮玥暗暗地鬆了口氣，心裡對孩子的義父抱以十二萬分的激，急忙喚丫鬟服侍拭子，更換裳。

蕭奕被百卉引去了堂屋，一進屋，還沒等語白恭喜他，他已經半是嫌棄半是嘆息地抱怨道：“小白，阿玥生了個臭小子……哎，你的義變義子了。”

他一句話先是表明了他對臭小子的不滿，同時又強調了就算囡囡沒了，語白還是孩子的義父。

語白旁的小四也早就聽聞王府得了世孫的消息，眼中閃過一抹幸災樂禍：他就知道老天爺是公道的，哪裡會讓這個蕭世子事事順心！

活該他生了來討債的兒子！

看著蕭奕糾結的表，語白不由忍俊不，但蕭奕又不依了，乾咳了一聲道：“小白，你也別嫌棄他，男孩子雖然皮了點，不如孩子心，但是就算先天不足，我們後天也可以好好教是不是？”

蕭奕的語氣一會兒嫌棄一會兒又帶著顯擺，也不知道是在說服語白，還是在說服他自己。

語白含笑著附和道：“好，我這義父一定不嫌棄他。”說著，他捧起了放在一旁的紅漆木盒，“這是我給他備的禮。”

蕭奕不客氣地接過禮，當場打開，只見盒子裡的黑絨布上放著一把小弓，配著相應的小羽箭，一看就知道是專門爲孩子製作的弓箭，而且……

蕭奕手在弓上挲了一下，還是把新弓，估計是語白最近親手所制。

《禮記》曰：“子生，男子設弧於門左，子設帨於門右。”意思是家裡如果生了男孩，就在側室門上左懸弓；如果是孩，則在門右懸佩巾。

以語白的子，如果自己昨日得，收到的恐怕就不是這份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