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裡暗暗慶幸:也幸好小五是個孝順的,否則自己恐怕就要死不瞑目了!
到了十月初二,心休養了幾日後,皇帝的稍稍好了一些,剛清醒的時候,他一次幾乎只能說一個字,如今也可以一鼓作氣地說些短句,也能吞嚥些米糕之類綿的食。
韓凌樊侍候皇帝服下湯藥後,便在榻邊坐下。
皇帝看著韓凌樊清瘦的形,略有容,緩緩道:“小五,這段時日也苦了你了。”
韓凌樊自然不敢應下,道:“父皇言重了,這都是兒臣應該做的。”
“小五,大裕的江山……就要給你了。”皇帝面凝重之,正道,“你要謹記……爲君之道,乃是下之道,統之道。君道無爲,臣道有爲。你可明白?”
皇帝說得極爲吃力,彷彿用盡全力氣,才堪堪說完。
“兒臣明白了。多謝父皇教誨。”韓凌樊急忙應了,親自捧茶給皇帝,“父皇,您喝點茶水潤潤嗓。”
皇帝的面緩和了不,接過了茶蠱,潤了潤脣後,又道:“小五,如今……西疆戰事如何?”
韓凌樊怔了怔,眼中閃過一抹遲疑。
最近這段時日,王都都沒有得到來自西疆的戰報,可是這個時候,皇帝的病好不容易纔穩住了,韓凌樊實在不敢去讓皇帝憂心,便含笑道:“父皇放心,西疆有三皇兄和君堂哥在,一切都好。”
皇帝也沒疑心,畢竟他卒中以前,西疆傳來的捷報還記憶猶新。
皇帝心裡舒暢了不,諄諄教誨道:“小五,朕知道你年,難免年輕氣盛,以後你就會知道爲君者,要以江山百姓爲重,不可圖一時意氣。”
韓凌樊言又止,在西疆的問題上,他還是不贊同皇帝,大裕並非是無力一戰,爲何要茍且乞降,還是對西夜這種侵犯大裕國土、屠殺大裕百姓的蠻夷折腰,可是看著皇帝此刻彷彿蒼老了許多歲的臉龐,看著皇帝眼角那掩不住的皺紋,韓凌樊把那些話都嚥了下去,恭敬地應道:“父皇說的是。”
這幾個字看似說得容易,但是對於韓凌樊而言,卻是違心之論,其中艱也唯有他自己才知道。
皇帝笑了,滿意地看著韓凌樊。經歷過這次的風波,小五也長大了不。
只是說了這麼會兒話,皇帝就覺得累了,便向他揮了揮手。
韓凌樊躬告退。
一出皇帝的寢宮,韓凌樊原本還算平和的面孔中就出濃濃的憂。
他自然不能就這麼回去寢宮休息,如今還有一堆政事等著他定奪,尤其是閣剛遞上的那道十萬火急的摺子,最近半個月永州境雨連綿,以致金河河水上漲,下游河水決堤,永州境四城洪水氾濫,無數良田、房屋被淹,數千百姓葬洪水之中,倖存的百姓無家可歸,四城民不聊著。
坐在略顯空曠的殿宇中,韓凌樊蹙眉看著那張摺子,既然有水患,朝廷就必須讓戶部撥銀賑災,還要治河……又或者,就此讓四城倖存的百姓搬離,移居他……
水患危急,在如此災害下,人命不過是螻蟻,頃刻間,可能就是數以萬計的百姓在災難中丟了命,妻離子散。
而且,如果不盡快安置那些倖存的百姓,他們就有可能變流民,甚至暴民,對大裕的安定造難以預估的影響……
自己要趕有所決斷才行,決不能貽誤時機!
韓凌樊在心裡對自己說,卻又一時拿不定主意,這一個多月來積累的疲倦在這個時候噴涌了上來,他了眉心,愁眉不展。
雖然他也曾經在數年前皇帝去應蘭行宮避暑時助皇帝監國,但彼時皇帝康健,若有什麼急政事,可以快馬加鞭送去行宮由皇帝置,而現在……
想起剛纔皇帝疲累孱弱的樣子,韓凌樊心裡沉甸甸地,他知道這一次他必須依靠自己做出決定,他不能辜負了母后、外祖父和姑祖母對他的期,他必須爲父皇守好這片大裕江山!
等父皇康復以後,自己方能擡頭地完璧歸趙!
韓凌樊心中的焦慮,別人自然不知道,在所有人的眼中,韓凌樊已經完地利用了韓凌觀爲他“製造”的這個大好機會,行了儲君之事。
可想而知,卒中了兩次的皇帝恐怕是不好了,就算勉強養好了子再次登上金鑾寶殿,以後也只會是每況愈下,好不了多久了……而誠郡王、順郡王這兩位皇子犯下彌天大錯,已再無翻的機會,恭郡王韓凌賦則遠在西疆一時還回不來,五皇子韓凌樊的得勢雖得益於詠的扶持,卻也可以說是水到渠。
這也是韓凌樊的運氣!
要坐上那至尊之位又何嘗不需要運氣,或者說,是氣運……
如同其他人一樣,白慕筱也是這樣想的,雖然心裡不甘、惱怒,卻又對朝堂上的局勢束手無措。
也不知道是慨五皇子的運氣太好,得了這次難得的機會,還是那順郡王太蠢,竟然錯差地給五皇子開闢了一條通往皇位的康莊大道。
偏偏這個關鍵時刻,韓凌賦不在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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