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間和馬把車開進自家院子。

千代子興高采烈的就迎出來了，站在緣側上就對和馬嚷嚷：“老哥，你來看看錦山送過來的假表，他一次過送了三款過來，忽略是假的這一點，我們有三塊金錶了呢！你看看你想戴哪一塊去上班。”

得，千代子還不知道自己賣手錶這個事暴了。

和馬停穩車子，開門下車，遠遠的問千代子：“錦山送手錶來的時候沒跟你說什麼嗎？”

“沒有啊。他人沒來，派了個小弟過來。”千代子覺到了什麼，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怎麼了？出事了？”

“今天就在手錶被賣到當鋪去之後不到一小時，警方就掃了當鋪，把包括手錶在的一堆東西都收繳了。”

千代子目瞪口呆的站在那裡，張得老大。

“你在學河馬？”和馬打趣道。

“等一下！”千代子喊道，“你的意思是，那個表有問題？然後送你表的人已經知道我們把手錶賣了？”

“我妹妹真聰明。”和馬用力了千代子的腦袋。

後下車的保奈笑著說：“人家好歹也是大學生呢，雖然考的是個第二梯隊的大學。”

千代子對保奈嗔：“你這話說得，好像我考的不是36所國立一樣。我考的學校只是比不上東大和慶應義塾，至也和武藏野是同一檔。”

“和個藝校比你還很榮嗎？”和馬調侃道。

千代子吊起眼角白了和馬一眼，然後把手裡端著的盒子往前一塞：“雖然現在戴手錶上班可能已經沒意義了，但你還是看一眼選一下吧，萬一後面用上了呢？”

和馬低頭看了盒子裡的假表一眼，說實話這些本看不出來是假的，他手拿起一個掂量了一下，發現沉甸甸的，份量十足。

“這真的是假貨嗎？”他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千代子：“覺不出來吧？我之前也覺得很驚訝，完全不像是假貨，以假真呢。特別是這個，錦山的小弟說這個是中國進口的。”

和馬放下手裡那個，拿起千代子指著的那一個。

在拿起這假貨的瞬間，和馬心突然抖起來。

——這是來自祖國的東西。

雖然生產假貨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但這東西來自祖國啊。

和馬仔細打量著這塊金錶，評價道：“做工很棒嘛。”

“是啊，其他兩塊日本產的仔細看都有一些瑕疵，只有這塊完全看不出來問題，至以我的眼看不出來它和真貨的區別。”

保奈來到和馬邊，從和馬手裡拿過表仔細觀察了一下，然後讚歎道：“確實做工非常的好，覺這個廠家其實只是缺自己的品牌，爲了打開銷路生存下去才做假貨。等將來他有自己的品牌之後，會爲手錶行業的生力軍。”

玉藻也湊過來，和保奈對和馬形兩面包夾之勢，鐵箍膈到了和馬的胳膊。

笑瞇瞇的接口道：“其實中國有不東西質量都很好，我家的幫工一直騎一輛中國走私過來的永久自行車，到現在都沒什麼大問題。”

和馬：“你們家的幫工要怎麼樣才能搞到永久自行車？這東西中國人自己都不好買吧？”

畢竟當年永久自行車可是和上海牌手錶、蜂牌紉機一起合稱“大三件”，有錢還不一定能買到，得憑票購買。

“我也不知道啊。”玉藻兩手一攤。

千代子：“好啦，反正老哥你也被金錶組開除了，別看這些啦，趕快洗澡去，我都聞到汗味了！臭死了！”

“你怎麼能說你哥臭呢？”

“囉嗦，保奈的汗是香的，你能比嗎？洗澡去洗澡去……等等，你吃飯了吧？”

和馬這纔想起來自己忙著查案，本沒吃晚飯，中午也就和麻野一起在車上啃了幾個麪包。

想起來的瞬間他的肚子就發出中氣十足的聲。

千代子：“哇，這麼大聲了，肯定沒吃。跟著玉藻和保奈還能到你啊。”

玉藻笑道：“我們也不知道他沒吃啊，不然肯定路上買點東西給他墊肚子了。”

“事實上，我自己都忘了我沒吃晚飯。”

千代子一邊轉往屋裡走，一邊問：“又遇到案子了？老哥你現在不是機隊的教嗎？還要去查案嗎？”

“機隊有執法權哦，當年圖方便給的。”

“哈？”千代子一臉莫名的回頭看了眼，“這怎麼圖方便？”

“你看機隊主要職責是上街毆打遊行的人嘛，打傷人之後麻煩事一堆，乾脆就法律上給了機隊執法權，這樣那些人被打傷的人就了妨礙執法。”

“你們搞法律的人真會玩。我想了想，現在家裡應該只有我中午吃剩下的咖喱飯，你湊合吃點吧。”

說著千代子進了道場，影從和馬視線裡消失了。

和馬跟了上去，進道場的時候聞到道場裡有剛剛消散到汗味，便問千代子：“今天有人來練劍道嗎？汗味這麼大？”

平時道場應該只有住在附近的孩子來學劍道，他們的聯繫強度不大，只是強健程度，所以一般不會留下這麼重的味道。

走在前面的千代子說：“今天阿茂過來了，他和晴琉打了一下午。”

和馬挑了挑眉：“阿茂過來……是模擬測試又沒過來散心？”

“應該是。我下午買了點好菜想犒勞他一下，結果他急匆匆的走了，連晴琉晚上都要去劇團打工不在家裡吃飯，我就把中午的咖喱熱了熱吃了，食材都扔進了冰箱。”

和馬：“晴琉還去劇團打工了？”

“好像是學校的老師推薦過去的，我跟你講，學校的聲教授超級欣賞晴琉的，想重點栽培，今後讓進國家劇團唱歌劇。”

和馬倒一口冷氣：“嘶……這……讓晴琉這個搖滾唱歌劇是不是哪裡不對？”

千代子聳了聳肩：“我也擔心晴琉在國家歌劇院的舞臺上突然把歌唱家的長一撕，出下面帶釘子的夾克……”

保奈：“撲哧。”

千代子停下來，回頭看著保奈：“幹嘛？你笑啥？”

“我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保奈單手捂，但是還是扛不住笑出聲，“覺太搖滾了，很像是晴琉會做的事。”

和馬：“你不應該奇怪歌唱家那種晚禮服子怎麼藏住帶釘子的夾克嗎？”

“哎呀這種搖滾的東西不要講合理啦。”保奈拍了拍和馬的背。

千代子別有深意的看著和馬跟保奈的互，忽然冒出一句：“今晚老哥你就吃咖喱，明天我給你準備紅豆飯？”

“不，沒必要。”和馬擺手。

玉藻裝作生氣的樣子：“我那次都沒有紅豆飯！”

“啊……誒？”千代子大驚，錯愕的看著玉藻，“誒？你……誒？你不是一直逗我哥玩嗎？你……誒？”

玉藻笑而不語。

保奈來了句：“果然已經做過了啊，那我就不用急了。”

玉藻：“你不加把勁，可能會被日南搶先哦。”

“日南無所謂啦。”保奈擺了擺手。

“那被晴琉搶先呢？”玉藻又問。

保奈看著和馬：“不至於吧？而且和馬喜歡的是……”

保奈在前比劃了一下。

和馬：“對，我喜歡大的，晴琉不行的。”

“你看，晴琉不行的。”

“他說你也信，萬一他想換換口味呢？”玉藻又問。

這是千代子咳嗽了一聲：“我哥要敢晴琉，那說明我也危險了，我就搬出去和阿茂住，還把晴琉帶去，到時候他自己做家務吧。”

和馬：“晴琉就像妹妹一樣，我看也很喜歡當妹妹的。我可不會對妹妹有什麼非分之想。”

“那將來晴琉有了喜歡的人呢？”保奈問。

和馬：“除非那個年輕人能打敗我，不然他想都不要想！”

保奈和玉藻一起笑了：“看來今後你被妹妹和妹夫二打一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千代子：“我覺得晴琉不會喜歡上第二個人了，可能一輩子單然後陪在老哥邊了。老哥真是個罪孽深重的男人啊。”

和馬：“好啦，趕快熱一熱咖喱給我吃，我肚皮都快和背部一起了。”

“好好，熱咖喱。”

千代子這才停止閒聊，穿過道場往廚房去了。

玉藻：“我也來幫忙吧。”

“不用，熱咖喱而已，很簡單，你和我哥一起坐著等就好了。”千代子回頭擺了擺手。

本來打算加速追上千代子的玉藻這才放慢腳步，跟和馬、保奈走在一起。

三人穿過道場，走過走廊進了廚房。

和馬一進門就把牆上吊扇的開關打到最大一檔。

於是天花板上的吊扇瘋狂的轉起來，發出彷彿直升機臨空一般的靜。

日本因爲木結構老房子不怎麼牢靠，很裝吊扇，大部分都是落地扇。

和馬家裡這吊扇，是大二那年實在太熱了，所以自己用片加固了房樑，這才裝上的。

但是千代子開這個吊扇總是害怕它掉下來把自己腦袋削掉，所以只敢開最小那一檔，和馬跟晴琉都是開最大。

吊扇嗡嗡轉起來，千代子立刻了下脖子，一邊擺弄鍋碗瓢盆一邊抱怨道：“開那麼大！萬一掉下來怎麼辦？”

“有我在你怕什麼？”

“你是我哥，你腦袋掉了我會哭的。”千代子說。

“不是，我是說我功夫高給你託著，你在想什麼啊？”和馬啞然失笑。

“啊，你說這個啊。行吧，你樂意就好。話說我們這個吊扇是不是馬力有點太大了，跟直升機一樣。”

和馬擡頭看了眼，說：“這是買的中古品，還是你挑的呢。”

“我挑的時候是看它好看，誰知道它馬力這麼大。”

保奈也擡頭看著吊扇：“會不會是中古品維修過很多次，修的時候爲了讓顧客覺得恢復了最初的力，所以就把電機給調整了一下？很多人看到轉起來有氣無力的，就會埋怨修理工‘你有沒有好好修啊’。”

“有可能。”玉藻贊同道。

千代子聳了聳肩：“反正這個電扇一開到最大我就心虛。”

“不會掉下來啦，這房樑可是你哥我親自加固的。”和馬說。

“最好如此。”千代子說。

然後整個廚房一下子陷了寂靜，只剩下吊扇如同直升機般的轟鳴，和燃氣竈呼呼的噴火聲。

和馬正準備找個話題，玉藻先開口了：“明天我去問問地檢那邊，看他們有沒有掌握到相關的報吧？”

和馬：“啊？什麼報？”

“和北町警部之死相關的報啊。”

“啊，你在說他的事啊，”和馬撓了撓後腦勺，“一直聊家常我都快忘了這事了。”

正在煮咖喱的千代子回頭問：“這北町警部之死，和手錶被賣有關係嗎？我賣個手錶還賣死了一個警部？”

“不，你想多了。北町警部估計是掌握到了對金錶組不利的證據，然後就被自殺了。”

千代子倒一口冷氣：“那我會不會也被自殺啊？”

“你放心，你要是被自殺，我就拎著刀把金錶組一路砍過去，砍之前問‘你知不知道誰殺了我妹妹’，這樣一直砍總能知道誰是仇敵，最後拿仇敵全家祭奠你。”

千代子：“你可別！我死了變鬼了，你把人家都砍鬼，我打不過人家結果還要在鬼界被欺負。”

玉藻和保奈都被千代子的話逗笑了。

和馬：“那不要，我下去和幫你打。”

玉藻：“怎麼你們還說的是個傳統相聲？你們倆要一起下去打荊軻是吧？”

和馬盯著玉藻：“你還聽過這段啊？”

“嗯，我大正年代去過中國，在天津的茶樓裡聽過。”

保奈出羨慕的表：“活得長就是好啊，我這麼努力了，結果跟和馬的共同話題還是沒有你多。”

千代子對和馬使眼，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你快安一下啊。

和馬：“你不用勉強自己和玉藻在知識面上一較長短啦。反正比不過。”

千代子回頭瞪了和馬一眼：怎麼說話呢。

和馬無視了妹妹，繼續對保奈說：“你這樣想，玉藻還羨慕你作爲人類的短命呢。”

玉藻：“對啊對啊，我可羨慕了。”

千代子看看天花板，翻了翻白眼。

保奈：“好啦，我沒失落，我只是嘆一下。我早就想明白了。我們還是說回那位北町警部吧，我讓南條家的私家偵探社調查一下這傢伙的妻子如何？我家的私家偵探們，最會抓婚外了。”

和馬豎起大拇指：“那敢好，就拜託他們了。”

“那我打電話過去跟他們說一下好了。”

這時候千代子把熱好的咖喱端過來：“好啦，咖喱熱好了，快吃吧。”

聞到咖喱的香味，和馬食慾大開，自己站起來盛了一大碗飯，淋上咖喱，雙手合十：“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