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然面容蠟黃，氣很不好，青梔趕讓躺好不要起拘禮，有些嘆地說：“都道生孩子就是過鬼門關，我是沒有那個福氣，可看到你這樣，也能明白得有多難。”

　映然只氤氳一抹涼涼的笑意在角，“姐姐盛寵在，想要什麼沒有？恐怕不日就有孩子了。”

　青梔覺出話里疏離的意思，思量了一會兒才開口，“映然，你的孩子抱去月華殿這件事，說起來我也給皇上提過。”

　姜映然的表這才有些變化，默然了一會兒才道：“憑瑾容華這樣得皇上喜歡，自然說什麼，皇上就會聽什麼了。”

　念云有些茫然，只覺得姜映然的語氣不大好，剛要打個圓場，青梔攔住道：“啟泰不送給貴妃養，也要被送去翊宮。映然，我知道你心里恨我擅作主張，奪了你的孩子，但你有沒有想過，送去翊宮，給那些宮人教導，啟泰會變什麼樣誰都不知道。而給了貴妃，你至還可以常常探視。”

　姜映然有些繃不住自己的心境，張口就說：“瑾容華費心了，可瑾容華有沒有想過，如此我的孩子便要有兩位母妃，一位位高權重，一位低至塵埃，兩廂對比之下，他還會認我嗎？生生斷他人母子分，瑾容華可要小心來日報應。”

　念云實在忍不住，站出來道：“姜才人，你這話說得未免太過了。”

　青梔卻頗有耐心地解釋，“映然不知各種由，又是親生骨驟然分離，也是有可原。”偏過頭去輕輕地說，“你還記得火鶴花嗎？”

　映然眉眼間了一，沒有說話。

　“那件事之后，你的恩寵如何，自己也該了然于心。”青梔誠懇不已，“我不敢說自己做了件好事，但絕對不是加害于你。皇上曾與我，太后娘娘并不高興。雖則我亦有自己的私心，但貴妃對孩子的喜和的品行眾人看在眼里，再怎麼也不會對啟泰不利，也不會讓啟泰不認生母；往后為了啟泰聲名，你若有什麼事，也會一力保你。自然關于太后娘娘我口說無憑，信不信都在你。”

　因涉及著這宮里頂尖的人，青梔不敢多言，只能含混不清地略過，但知道姜映然應當聽得明白。

　映然低頭細細想了想，卻仍舊冷淡地道：“即便如此，小主也不曾問過這是否是我的選擇。或許我可以連命都不要，只為了名正言順地為啟泰的母親。小主更愿意明哲保，殊不知并不是每個人都是如此。”

　青梔定定地了很久，半晌才說：“你說得對。此事我欠你良多，盼以后有彌補的機會。”

　映然搖了搖頭，“金燕，我累了，送客罷。”

　及出來后，青梔才在念云面前顯出自己的惘然，“你知道嗎，皇上話里的意思是，太后原本想去母留子。”

　念云嚇了一跳，低聲驚問：“去，去母留子？”

　“是啊，那天皇上也是無意間說起，說后才覺不該給我知道這樣的事，很快就緘口不言了。我沒法和說，一來里面有我的揣測，二來太后之事怎容我置喙。”青梔著天邊流的浮云，心里又又躁，“但我是真的做錯了，也許我以為對他人好的，在他人看來，只是包藏禍心，或者說本不需要。”

　念云不知該怎麼說，猶疑了一會兒才著青梔，“姐姐便是為了自己地位穩固，也該這麼做。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并不曾害過他人，這原本該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只是你與姜才人觀念不同罷了。”念云深吸了一口氣，“這后宮里，若總是束手束腳，不為自己做些打算，恐來日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青梔驚訝于念云會說出這樣的話，只是很快收斂了神，知道冷宮那一遭已足夠人長。

　長長的甬道不到盡頭，宮墻是平嘉十三年新春時才刷的紅，艷麗無比，仿佛子的淚，又好似豆蔻枝頭趨近凋謝的花。一陣秋風過去，夾雜著錮的氣息，浮在每個人的面龐之上。

　站在這里了，就全都沒有退路。

　日子兜兜轉轉過得很快，衛景昭北巡之事漸漸近了。臨走的頭幾天，衛景昭召了青梔侍寢，攬肩私語時，言語間提及安妃，似有些含混，“子高傲，平日里你不要與多接，能避讓就避讓。”

　青梔溫婉地笑，“安妃娘娘是異國的公主，嬪妾與原本也沒什麼話說，自然也不會地湊去跟前兒。不過皇上這樣專程囑咐，可是有什麼深意？”

　衛景昭也有些說不清楚，只是帶著幾分猜測道：“朕也不知道安妃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總在朕面前口口聲聲說什麼真心不真心的事，”見青梔的神張，衛景昭笑起來，“朕知道，你怕朕的真心分給太多人，放心罷，哪里就那麼容易了。只是朕先前在面前不曾掩飾對你的喜歡，恐對你心生嫉妒。”

　青梔心里溫暖，這才小聲而又帶著意地說：“景昭，你放心，你回來時，我一定全須全尾的。”

　萬俱籟，燭影搖曳，云被飄香，羅衾溫熱。這一晚仿佛印證了那句“須作一生拚，盡君今日歡”，知道許久不能見面，衛景昭的齒都帶著灼熱，落在如玉、似雪的上。寒聲零碎間釵環散落，鬢云香腮，巧語呢喃。青梔低聲地道：“景昭，們都說天子出巡，會留，你可不許……可不許……”

　話未說完，更加綿的吻落在的間，微微急促的氣后，仿佛頸繾綣的鳥兒，衛景昭親上的耳垂，“朕答應你。”

　這是放在心尖的話，青梔妥帖收藏著，只照耀得心深都是明亮輝。

　爾后的一天衛景昭去了衍慶宮，雖沒有記檔，也是與盧盈真說了許多心的話語。接下來直到出宮，衛景昭都只獨自一人宿于猗蘭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