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采禾這才問：“大冷天的，容華這是去哪里？”

　青梔道：“回昭儀的話，嬪妾準備去永安宮瞧瞧雅昭儀。”

　宋采禾溫和地笑，“倒是巧了，本宮去衍慶宮，剛好順路。”

　青梔請先行一步，在后面跟上，認真地問：“聽聞皇貴妃娘娘昨兒宣了太醫，可還好嗎？”

　宋采禾道：“本宮正是為了這事才去探的，現在還不知道形如何。不過今天晨起瞧著太醫院沒什麼靜，想來并無大礙。”

　“如此嬪妾也就放心了。”青梔溫婉地笑，“嬪妾原也想去問安，怕皇貴妃娘娘懷著孩子辛苦不愿見人，也不好冒然前去。”

　宋采禾忙道：“正是這個道理，若是來往的人多了，鬧出什麼病來也不好說。”

　青梔連連點頭，“有昭儀諒，嬪妾也就安心了。”

　兩人并不相，說了些面的話也就言盡，到了未央宮左近，便分道揚鑣。臨走前啟和仍是規規矩矩地行禮道別，惹來青梔對嵐秋私下慨，“三皇子與大皇子都是皇上正正經經的兒子，差別卻這麼大。”

　嵐秋跟在一旁，附和道：“可不是，奴婢們有時私下也說，大皇子看著沉沉不好招惹，三皇子卻雅致清朗，瞧著就是龍子孫的品格。”

　到永安宮迎春殿時，何雨深正在桌前捧了本閑書在看，見青梔進來，請坐后，撇了撇道：“終于把你盼來了。”又趕對翠綃說，“快上茶。”

　青梔笑著，“路上見靜昭儀帶著三皇子，走得緩了些，不然來得還要早。”

　何雨深極力掩飾著自己的忐忑，隨口問著，“靜昭儀嗎？”

　青梔促狹，故意不說何大人的事，穩穩當當地順往下說，“正是呢。說起來現在宮里有三位昭儀，你、靜昭儀、婉昭儀，婉昭儀自念云的事后，怕是再起不來了，而與靜昭儀之間，你虧在沒有孩子，那妃位可還要爭？”

　何雨深昂著頭，嗤之以鼻的模樣，“誰要和唐思宛那個毒婦共居妃位，何況我知道自己的斤兩，若是真封了妃，太后能容我？”

　青梔笑出聲來，“你啊，在我面前越發不遮掩了。”

　隨著歲月的流逝，何雨深一棱角不僅沒有被磨完，反而被皇上的冷落和后宮的冷眼盡數激了出來。若說剛失去孩子那陣，尚有輾轉反側的心口絞痛，現在只剩下一副不減的脾，“左不過我已經這樣了，有什麼好遮掩的。”

　青梔看說完這話后言又止，也不再故意顧左右而言他，正了神說：“我阿爹說了，他會盡力保令尊一命，只是令尊克扣賦稅，犯了朝廷的大忌，指不定會流放。”

　何雨深長舒了一口氣，很快又強起來說道：“若是流放，就謝天謝地了，他干了那麼些事，只有了罰才知道輕重。”

　兩個人這邊的一樁大事解決了，都輕松了好些，喝著茶談起閑書和話本子。而距離很近的蘭林殿皇貴妃，卻還在為家族貪墨之事犯愁。

　宋采禾平日里開解盧盈真的心結是一把能手，但真涉及到前朝，也是兩眼一抹黑。著人把啟和先帶下去，躊躇了半晌，才憂心忡忡地問：“是很大的虧空嗎？”

　盧盈真孕中本就敏多思，此刻已經十分不耐煩，“本宮剛才說的，你聽不見？一百三十萬兩白銀！本宮拿什麼去補這個！”

　宋采禾小家出，若不是運氣好生下啟和，這宮里原本都沒有什麼事，這樣的數字對來說簡直不可思議，一時之間也慌了手腳，“那怎麼辦？皇上沒多久就要回來了。”

　盧盈真恨極了家里人的不爭氣，順手就砸了一只茶杯。

　清澈的碎響響徹大殿，凌香趕喊了句“娘娘仔細手疼”，又揮手讓聞聲而來的宮下去，回過來苦勸盈真，“主子可千萬不能氣，便是不為自己想，也該為腹中的小主子想想啊！”

　宋采禾也忙上前，急切地說：“凌香說的有道理，娘娘不該生氣的，臣妾懷啟和的時候，不管出了什麼事，也強迫自己不放在心上。”

　涉及孩子，盧盈真一腔怒火被澆滅了一半，示意采禾坐下，“你說得很對，本宮再怎麼，也不能傷到孩子。”

　宋采禾定了定神，開始出謀劃策，“娘娘如今娘家出了事，又要管理后宮，太過辛苦，并不利于養胎，臣妾想，不如把膳房這些沒什麼油水的地方給貴妃打理，也算是全了皇上的話。”

　盧盈真頷首，“給就是了。”

　宋采禾又想了想，才頗為憾地說：“可是前朝的事，臣妾是真的不懂了，倘若，倘若那位查案的大人能網開一面就好了……”

　盧盈真眼前一亮，但很快就黯淡下去，“肅貪的員之首是傅崇年，他是出了名的油鹽不進，何況瑾容華那麼得寵，他本用不著來結本宮。”

　宋采禾也怔忡起來，無可奈何地垂首沉思。

　盧盈真見也沒什麼辦法了，當真是越想越氣，“本宮瞧著傅家就是故意針對，這父倆沒一個好東西。”

　這話說得不像，也不該是即將為皇后的盧盈真該說的，宋采禾大驚，“娘娘這話可不能多說，說到底還是盧家……”

　盈真凌厲的眼神掃過宋采禾，宋采禾趕住了口。

　“抱怨歸抱怨，虧空自然還要想法子去補，本宮自有分寸，用不著你來教。”盧盈真的語氣很緩。

　知道出了這樣的事，任誰也沒有好心，宋采禾寬容地道：“是，臣妾多言了。如果照娘娘的說法，傅崇年不會放過盧家，娘娘不如先弄些宮里的東西去當了，好歹在皇上回來之前，把這事兒圓過去。”

　盧盈真見如此好脾氣，自己也覺說話太過，嘆了口氣，放聲音，“本宮不是沒想過，可這不是拆了東墻補西墻麼？何況宮里的東西都有定數，當真被查出來就更糟糕了。”

　宋采禾又沉默了，半晌才道：“那怎麼辦是好？娘娘與臣妾都只是子，遇見男人們的這些事，可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