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族的姑娘，通常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父親兄弟，男子都不曾見過幾個，驟然見到衛景昭這樣的，又想著此人未來可能就是自己的夫君，已經臉紅心跳，仿佛小鹿撞懷。

　等一些固定的禮節過后，太后便笑著對大臣們說：“從前你們都陪著哀家與皇上過年，不免冷落了家人。今次每一家都團團圓圓的，哀家看著心里也甚是歡喜啊。”

　這是天家的隆恩，有些人趕謝恩，有些人忙道“不敢”。

　等靜下來，太后接著又說：“哀家在人群里瞧見了好幾位水靈靈的姑娘，都漂亮極了。你們這些人，有這樣如寶似玉的閨，平常遮著掩著，也不帶來給哀家看看，這可不行。這次要給哀家好好地介紹介紹，若是有喜歡的，哀家便把留在宮里，陪著哀家和皇上。”

　相較于那些傳聞，太后這話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許多人的臉上都出了興的神。說到底，一旦被看中，那就是飛上枝頭變凰，整個家族都會跟著生輝。

　太后的目掃了一圈，點了個人，“高馳，就從你開始罷。”

　高馳是刑部尚書，今晚赴宴，邊帶著夫人和兒，聽聞這話趕上前了一步，帶著家人行過禮后才說：“微臣為太后引見，這是賤高劉氏，這是小。”

　太后慈和地說：“丫頭，抬頭起來，給哀家看看。”

　高氏輕輕抬頭，那面容不甚靚麗，甚是可以說是十分普通，唯有一雙杏眼還可圈可點。可這一雙杏眼看到衛景昭后，便有些挪不開了。

　太后心里有些不喜，怎麼堂堂尚書的兒，這麼不懂規矩？

　自然，面上是不會顯出來的，只是和氣地問：“什麼名字？”

　高氏聽了后，有些慌地移開目，斂眉福道：“回太后的話，臣閨名‘春梅’，‘春天’的‘春’，‘梅花’的‘梅’。”

　衛景昭皺了皺眉，這個名字聽起來，也忒像個丫鬟的名字了，解釋起來也沒什麼新意，可見高馳并沒有十分看重這個兒，起名也如此隨意。

　太后也不大滿意，又問了問平常讀什麼書，紅怎麼樣，就讓他們一家子回去坐了。

　高春梅的臉有點蒼白，因為看得出來，自己不會被留下來。等會兒回家后，父親一定又要生氣了。

　接下來又看了幾個姑娘，衛景昭越看越煩躁，總覺得這個人這里不好，那個人那里也不好，說的話也越發了。

　等看到第六個的時候，出列的是工部侍郎柳余祥。

　“臣柳余祥攜家眷參見皇上，參見太后，吾皇萬歲萬萬歲，愿太后娘娘金安。”

　衛景昭住心中的不耐，點點頭，“平吧。”

　太后的眼睛卻是一亮，柳余祥后的那個小姑娘，看起來量小巧，纖腰不盈一握，黑發如瀑，期間點綴著雪白的珍珠，著一件碧玉的白紋，行間十分得，似乎很是不錯。

　“這個丫頭看著清爽，給哀家瞧瞧模樣。”

　柳氏聽話地抬起頭，衛景昭一見之下眸，其余的妃嬪也有些一時不妨發出了氣之聲。

　這張臉乍一看，同傅青梔竟然那般相似！

　太后也不意長得這樣，不過細看之下與瑾嬪還是有區別，便開口道：“好水靈的姑娘，什麼名字？”

　柳氏輕啟朱，帶著活潑的笑意，清脆的聲音盈滿大殿，“回太后的話，臣名‘柳亦容’，這名字卻也沒什麼講究，不過是臣生在柳家‘亦’字輩，臣的父親希臣有寬容的心腸，就用了這個字。”

　衛景昭本來今天一直迫使自己不想起青梔，眼下，塵封的記憶卻像是被打開了閘門，洶涌而來。

　怎麼會這麼巧，青梔過生那天的裝扮，衛景昭深深地記在腦海中，優雅的百合髻，期間別出心裁地用數十顆白珍珠點綴，著一襲逶迤在地的白紋曇花銀線。而那銀線，也剛好是碧玉。

　太后還在接著問：“平常在家都喜歡做些什麼事？”

　柳亦容似乎早已忘了大家閨秀“笑不齒”的規矩，出碎米似的白凈小牙齒，“回太后的話，臣很是頑皮，除了《訓》之類的書，平常還喜歡讀一些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也會點兒，就是都學得不大。至于針線紅，臣也是平平。”

　太后竟被逗樂了，“旁人唯恐落于人后，都把自己的好拿出來說，你這閨倒好，什麼缺點都往外捅。”

　柳余祥趕道：“小不懂事，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太后溫和地說：“哀家卻很喜歡這個子，至不會說假話。”

　柳亦容開心地道：“有太后這句話，臣就放心了，不然臣回家可又要挨父親的責罵了。”

　衛景昭輕輕搖了搖頭，雖然長得像，格卻全然不一樣啊。

　太后笑瞇瞇的，“給柳姑娘賜座，就坐在貴妃旁邊，這樣伶俐的孩子，哀家不得多疼一下。”

　在場的人基本上都明白，太后話里話外幾乎就是已經敲定此人，想來不多時就要宣布柳亦容宮的懿旨了。

　自然，接下來還有不姑娘，但是看來看去，都不如這個柳亦容更得太后喜歡。

　等所有人都走了過場，宴席才算放開了。大臣們推杯盞，命婦也互相攀著。而太后則是小聲地問：“皇兒，你覺得除了柳亦容，還有哪幾個姑娘可以宮？”

　衛景昭意興闌珊地道：“兒臣聽母后的便是。”

　太后慈藹地說：“知道你孝順，但是這到底是為了挑進后宮，為皇家開枝散葉，也得你喜歡才好。”

　衛景昭又掃了一眼，目在柳亦容上稍稍停留了片刻，然后說：“兒臣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所以只能仰仗母后的眼了。”

　太后帶著幾分故意，“哀家覺得柳家的小姐不錯，容貌也可算是艷冠群芳，皇帝以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