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梔又問:“皇上之前著人宣讀的圣旨,是怎麼說來著?”
那侍衛奉命辦事,這樣的旨意自然爛于心,“那圣旨說,娘娘不好,出云閣安靜,所以讓娘娘在此安養。”
青梔冷冷一笑,“那麼此人在這里嘰嘰喳喳這麼久,你們為什麼不直接把扔出去?驚了本宮的安養,就是違抗圣諭,你們可知此罪大則能誅九族!”
那侍衛冷汗涔涔,很快便打了后背。好在他不是個傻子,終于明白過來自己該干什麼,于是起道:“請云貴人這就離開出云閣。”
云彤還未說話,柳亦容眉間似有些急,按捺著道:“娘娘這里被弄得七八糟,可怎麼是好?”
云彤狠狠地退了一把,“柳婉儀這是什麼意思?難不還真讓我打掃干凈?你們可都別忘了,我剛剛為皇家失了個孩子,若是當真在這里出了什麼事,你們擔待得起嗎!”
青梔不知柳亦容為什麼要拖延時間,只是順著的話頭說:“便是柳婉儀不提,本宮也要強調。”看向那個侍衛,“你既已失職,想要本宮既往不咎也容易,你盯著云貴人把這些都打掃干凈,并在屋外磕三個頭,再讓離去。”
那侍衛傻了眼。誰都知道云貴人是現在圣上跟前的紅人,本來有福氣為皇子的母親,眼下許多營養珍品流水似的往的屋子里送。但是瑾嬪曾經的圣眷頗濃,且說到底是一宮主位,縱然沒權力管理妃嬪,也本不該到這樣的侮辱。
在侍衛猶豫的過程里,云彤得意地看了青梔一眼。
然而經過長久的兩相權衡,那侍衛還是起道:“請小主把這里打掃干凈,按照宮規,低位份的妃嬪絕不可對主位娘娘不敬。”
云彤的臉一變,剛要說話,外面傳過來趙公公一聲悉的“皇上駕到——”。
青梔有些恍然,或許柳亦容拖延時間,就是為了等衛景昭的到來。
屈行禮時,青梔心中十分忐忑。不管怎麼說,眼下只是一個有罪之人,說得好聽點是休養,其實大多數人都知道是足。而云彤則是寵妃,又才失了孩子。如果衛景昭執意要站在云彤那邊,沒人能幫得了青梔。
出云閣里很小,衛景昭冷著臉進來,略略環視了一圈,便隨意坐在了青梔素日抄寫佛經的案前。
青梔維持著福的姿勢沒有,云彤已經自己起來,走到衛景昭的邊,一臉的委屈,“皇上,您總算過來為嬪妾做主了。”
衛景昭本來想說云彤沒有規矩,轉眼看見青梔一臉平靜地在那里行禮,鬼使神差地道:“怎麼了?有什麼事不能和朕說?非要鬧得這樣。”
云彤聽出這是微嗔的語氣,滿心歡喜,知道衛景昭必然會站在那邊,便把不樂都放在臉上,“嬪妾知道瑾嬪娘娘曾犯了錯,又哄著皇上把五皇子逾越規矩給沁婕妤養,今兒路過這里,不免就想說上兩句。”
衛景昭皺了皺眉,云彤又續道:“誰知瑾嬪娘娘非但不領,還當著嬪妾的面砸了晚膳。而且變本加厲地讓嬪妾打掃干凈,還說嬪妾得罪了,讓嬪妾跪在出云閣外磕三個頭才能走。”
說罷,打量著衛景昭沉的神,安靜了下來,等待眼前的良人對傅青梔的責罵,為自己出氣。
“都先起來。”
青梔斂眉頷首,緩緩地站直了。柳亦容也帶著看好戲的心直起了。
許久沒見了,比誕下啟安那會兒瘦了好些。正視青梔的時候,衛景昭的心里驀地蹦出這樣的想法。頓了頓又念道,不是聽說過得很好麼,怎麼一副如此弱不風的模樣。
想到這里,衛景昭問話的語氣也不大好,“瑾嬪,你有沒有什麼要說的?”
本以為青梔還是之前的樣子,會淡淡地來一句“臣妾無話可說”,誰知那個衫清淡的妙人兒竟然抬起頭,把一雙蘊含的眼睛暴在自己的面前,溫婉地道:“臣妾想說,云貴人今兒過來,恐怕就是故意找茬的,不僅侮辱臣妾,還潑了臣妾的飯,所以臣妾想讓打掃干凈且磕頭致歉。”
衛景昭怔住。青梔在他的眼里,雖然知禮溫,善解人意,但有一份不肯屈服的自尊。因為這樣的自尊,青梔很會在他面前訴說委屈。今天站在那里,雖然看起來還是那麼守規矩,還是那麼淡然,通的氣派卻完全不一樣了。丹輕啟的時候,眼睛似乎也會說話,流轉著耀眼的芒。
一時之間,堂堂天子竟有些神池目眩。
云彤還不知道邊人的想法,拉住衛景昭的臂膀,語氣冰冷地道:“皇上,你看瑾嬪,當真是死不悔改,到了這時候,還要污蔑嬪妾。”
衛景昭仿佛無意一般地回了胳膊,一雙眼定定地看向青梔,“這一次,你肯為自己辯駁了?”
青梔鄭重點了點頭,“臣妾不能再這麼委屈著下去,臣妾是曾經站在皇上邊的人,現在更是君安的生母。臣妾還想與皇上一起帶著孩子到勤政殿上看云卷云舒,桂殿蘭宮。”輕輕一笑,顯出幾分失落,幾分惆悵,“皇上還肯信臣妾一次嗎?”
衛景昭聽見自己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他甚至覺得,如果青梔先前就是這樣哀婉示弱,自己恐怕也不會下狠心把丟到出云閣。而他的余看見青梔后的柳亦容,立刻就覺得,這兩個人真的是一點也不像,柳亦容雖然也,卻全然沒有青梔一顰一笑的風。
云彤沒想到到了這個份上,皇上竟然看著瑾嬪發起了呆,冷哼一聲,把頭偏向一邊,“年老衰,還如此狐!”
“住口!”衛景昭臉上有不加掩飾的憤怒,低聲喝道,“你是什麼東西,敢咒罵我大順五皇子的生母‘狐’!”
云彤呆愣了片刻,才知道衛景昭“什麼東西”罵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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