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采禾自從去錦繡宮告了何雨深一狀，一直等著結果，誰知此事就好像沒了后文一般，每次問起，白初微都用一句“皇上事忙，本宮還沒有見針地把此事稟報給皇上”搪塞過去。

　如此一來，不免有些患得患失，一面怕皇上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麼，一面又憤怒何雨深如此欺人卻沒有應有的報應。

　兩下夾擊之下，宋采禾終于病倒了。召了太醫來診脈，卻只說是靜養就好，不可耗費心神。

　衛景昭來看了一回，見宋采禾連起相迎的力氣，便將啟和挪了出去，只說母妃要養病，等好了后再從翊宮里回來。

　宋采禾也覺得這樣好些，免得過了病氣給孩子，而啟和素來聽話，便乖乖地說等母妃病好。

　這一樁小曲后，平嘉十五年的選秀，因為衛景昭的不甚配合，到了九月中旬終于開始陸陸續續籌備起來。

　因為宋采禾纏綿病榻，于此事上也不能給白初微幫把手，商議之下，只得把裴婉修和何雨深兩位昭儀拉來幫忙。

　裴婉修第一次管事，十分激，激之余竟也沒忘了囑咐邊的茗兒，“皇上又要選秀的事，別忘了讓出云閣里的那位知道知道。”

　茗兒沒奈何，只好按照吩咐做事。

　這一晚，衛景昭又來了出云閣。

　青梔也不掩飾，嘗過茶水后擱到衛景昭面前，似有些發脾氣一般，那一聲擱得有點兒大。

　“聽聞皇上又要選秀了？”

　衛景昭看一眼，“這麼快就傳到你這里來了？”

　青梔道：“怎麼，臣妾還不能知道嗎？”

　衛景昭笑著拉過的手，“能知道，朕今天來，原本也是想告訴你。其實這一年發生了不事，北方戰，與康國關系也略有惡化，朕本來不想選秀，但母后說朕膝下兒還是太。”

　青梔低下頭去，嘟囔著道：“倘若景昭能變小些，我就把你藏在荷包里，不給人家見到。”

　小兒之言最是可，衛景昭忍俊不，“有你這樣說一國天子的嗎？你放心，朕已經和太后說了，宮里的人算下來委實不，等到過年，更是要大赦天下，冷宮與足的都要放出來，到時候更是要熱鬧了起來，三年后便不再選秀。”

　青梔已明其意，“是為了我才這樣嗎？”

　衛景昭了的頭發，“對啊，雖然當初說你是來此休養，但那晚的事后宮里的妃嬪全瞧見了，若沒有個好由頭，恐怕沒有那麼輕易放你出去。”

　青梔不已，“為我一人大赦天下，我已經很知足。”

　衛景昭嘆道：“朕總算知道古時為何會有那麼多昏君，也知道為何要說‘紅禍水’了。”

　青梔輕笑，“臣妾只當皇上的禍水，不當天下的禍水。”

　輕顰淺笑，實在有非凡的麗，吹彈可破的雪白在燭的映襯下愈發勾人心魄，衛景昭有些曖昧地道：“既然你是朕的禍水，朕今晚便不走了罷。”

　青梔卻有些臉紅，遲疑了一會兒才說：“梳月在臨屋小聲說話，我能聽見。”

　衛景昭聽明白這意思，“噗嗤”笑出聲來，“梔兒小聲些不就好了？”

　青梔又又氣，抬手就去推衛景昭，想把他推出屋。

　然而一雙手卻被衛景昭握住，他的語氣里帶著溫的魅，“在猗蘭殿，朕寵幸你，趙和他們也都守在外面，你當他們什麼都聽不見嗎？梔兒，給朕。”

　低沉的聲音響在耳邊，青梔的子都了，還未反應過來，已經和之前許多次一樣，瞬間被打橫抱起，慢慢地走向床榻。

　香艷的氣息在屋中纏綿，讓人面紅耳跳的聲音顯出悱惻的意。破天荒的，第二天皇上上朝，竟然遲了一盞茶的時間。

　而青梔，第二天的佛經也晚了一個時辰。

　衛景昭的心一天比一天地好起來，不僅說話和氣，連選秀都答應了會親自去，且用膳也多了好些，太后看在眼里，越發覺得自己當初選擇了傅青梔是非常明智而正確的。

　白初微那邊，因有了裴婉修和何雨深的協助，加上務府一直有所準備，選秀的事很快就打理好了。十月十二這天，是欽天監算出來的好日子，儀元殿外鶯歌燕語，許多大家族的孩子帶著各自的企盼在這里聚集。

　因為籌備期間婉昭儀與雅昭儀都幫了不忙，這一次選秀也特準們二位列席，雖然只是看一看，也是難得的殊榮。

　白初微坐在主位，聽著外面傳來清脆悅耳的聲，對一旁的石頌說：“你去看看，怎麼時辰快到了，皇上還不曾來。”

　石頌領命而去，過了會兒回來說：“啟稟主子，趙公公說皇上還要一陣子才來，皇上讓主子先主持著，留牌子與否以主子的意愿為準，別耽誤了時間。”

　白初微頷首，“既如此，讓司禮太監傳進來吧。”

　大約上上下下三四撥人，外面終于傳來了“皇上駕到”的唱喏。

　白初微舒了口氣，自己選出來的人，若是皇上太后不滿意，多有些糟糕，但若是皇上親自選出來，就好得多了。

　殿中正站了五個秀，聽聞皇上來了，都激地行下禮去。衛景昭親手扶起白初微，笑著道：“聽說已經選出了一個？”

　初微道：“臣妾與兩位妹妹商議之下，擇出梁大人家的兒。”

　衛景昭便問一旁的太監，“哪個梁大人？”

　“回皇上的話，是國子監祭酒梁樹。”

　衛景昭點了點頭，“梁樹為人倒是不錯，貴妃擇得很好，雅昭儀與婉昭儀也用心了。”

　等上首的幾位都座了，選秀自然繼續，然而這一批秀家世和名字報過后，衛景昭幾乎沒怎麼看，就揮揮手。司禮太監知意，給每人賞了朵花兒，就是撂了牌子。

　接下來的幾列秀，衛景昭毫無猶疑地，全都撂了牌子。

　白初微穩穩地坐著，眼皮子都沒抬一下，然而裴婉修卻有些急了，本來選秀就是為皇上挑選子，以充掖庭，而且又是太后吩咐下來的，倘若最終就選了那麼一個，恐怕太后問罪下來，不好代。

　等到一個間隙，裴婉修笑著道：“怎麼臣妾瞧著這些小姑娘一個比一個漂亮，皇上卻全都看不上？”

　衛景昭平和地道：“這自然是因為在朕看來，們都不如朕邊的人賢惠。”

　這話委實太心了，簡直是變著法地夸贊在場的三位嬪妃，雖然衛景昭自己個兒心里明白，他說的是青梔，但也不介意旁人理解自己希的含義。

　裴婉修激地捂住自己的心口，“有皇上這句話，臣妾愿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衛景昭無奈地笑了笑，“誰要你赴湯蹈火了？”

　白初微也過來湊趣，“婉昭儀的意思，大概是要為皇上挑選出最優秀的子。”

　裴婉修知道自己說話沒個章法，只能努力點了點頭。

　到了最后，大順平嘉十五年的這次選秀，一共選出六名子，和青梔那會兒一樣，們被宮中的教養嬤嬤訓練大約半個月，便即宮。

　在這期間，康國終于松口增加了上貢，兩國在劍拔弩張之后重新修好。唐思宛在后宮里也松了口氣。因為母族的不爭氣，這些時候只能夾著尾做人，好不容易烏云散去，也要努力爭一爭衛景昭的歡心了。

　在新選的秀宮之前，衛景昭幾乎不曾翻牌子，只是每每去出云閣陪伴青梔，并信誓旦旦地說：“除了新秀進宮要給太后與大臣們代，其余并不會去旁人那里。”

　青梔哪里肯信，只是道：“皇上雖然掌朝政十余年，卻未必能夠縱意而為。旁人那里，皇上還是要常去的。聽說這段時間沒翻牌子，宮中妃嬪已經有所怨言，更有史上書請皇上以江山社稷為重，是不是？”

　衛景昭嘆了嘆，“朕為天子，卻連家事也要他人管。”

　青梔理了理他的襟，溫地道：“天子的家事就是國事，‘雨均沾’也有它的道理。若是整個皇室只有一位皇子，雖然無甚爭斗，也不見得是好事。皇位拿得太輕易，就不會珍惜，連皇位都不珍惜，如何珍惜天下百姓？”說到這里，連忙掩口，“臣妾話太多了，失言之請皇上莫要計較。”

　“你說得很對，朕為何要與你計較？”衛景昭微微笑著，“雖然妃嬪不得干政，但你也沒說什麼朝政之事啊。”

　等第二天皇上走了，一直侍奉在側的梳月提起這事不免有些不解和心疼，“旁人都不得皇上眼中只有自己，小姐可好，還把皇上推出去寵幸旁人。”

　青梔的臉上沒有笑容，反而溢出點點的悵惘，“你隨便找個子問問，有誰愿意自己的夫君去找別人？我也不過是個普通子啊。”

　梳月嘟囔，“可是小姐眼下那麼得寵，現在又在出云閣，也沒人把手進來加害，為什麼不可以只想著把皇上留在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