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梔抬頭,一雙秋水雙瞳點漆一般著太后,顯出無比的誠心,“太后說的是,然而臣妾想努力試一試。臣妾愿意為了皇上付出,也愿意這一輩子都陪在皇上邊。自然,臣妾也不會為了爭寵構陷他人,若是哪天皇上厭棄了臣妾,臣妾太后的教導,有佛經陪伴,深宮之中,不會后悔,亦不會寂寞。”
太后抬了抬眼,平靜地道:“你心里也明白,很有可能會出現這樣的形。”
青梔溫和一笑,“臣妾心里明白,可臣妾會盡量不讓這樣的形出現,若是出現了,臣妾與皇上,也不過是好聚好散而已。”
“不會后悔?”
“絕不。”青梔道。
太后靜了片刻,再開口時聲音卻有些的抖,“哀家年事已高,從陪伴皇兒登基,算來已有一十五年,中間許多風起云涌,哀家都陪著皇兒一同走過去。哀家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傅青梔,哀家后,陪在皇兒邊的那個人,會是你。你要記住自己今天說的這些話,將來不論遇見什麼樣的事,別忘記初心,別忘記你對哀家的保證。”
青梔不意太后竟然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當即就跪了下去,“太后萬萬不可說這樣的話,太后福澤綿延,必會千歲!”
“你起來。哀家說的是真心話,這會兒也不想聽那些奉承。”太后沉著聲音。
青梔心中的震撼并不,怔了好一會兒才道:“太后娘娘,您對臣妾,竟然抱了這樣期許?”
太后面凝重,“怎麼?你心里奇怪?”
青梔點點頭,又搖搖頭,“后宮的事雖是貴妃娘娘打理,但臣妾相信,太后不出宮而盡知天下事,何況一個小小的后宮。臣妾自以為有那樣的資格站在皇上邊,因為臣妾從未害過人,臣妾干干凈凈。”頓了頓,還是耿直地描補了一句,“除了安嬪娘娘之死,臣妾有推波助瀾。但在這件事上,臣妾覺得應得。”
連衛景昭都能推測出的事,太后雖然沒有管過,想來也會知道,是以青梔坦地講了出來。
話說到這個份上,連太后都被帶著直白了好些,“哀家知道前因后果,只是沒去管,也存了心思想瞧瞧你是個怎樣的反應。你間接死唐氏,哀家雖然不喜歡這樣的所作所為,卻也覺得無可厚非。”瞇了瞇眼,“都道‘一報還一報’,如果僅僅是因為他人給你難堪,你便要他人失寵不得翻,你今天就不會呆在萬壽宮里了。”
這話里話外,就是姜映然的那樁事了。
青梔松了口氣,“所以太后娘娘亦知道,靜妃娘娘與安嬪,們當初都是想要我的命。”
太后頷首。
“臣妾對待他人,一向分明。何況這些時候讀了那麼些經書,如果僅僅是難堪下不來臺,甚或是小小的懲罰,臣妾并不會與任何人計較。”青梔微笑,“至于之前您的囑咐,也請放心,臣妾言出必行。”
太后擺了擺手,“哀家乏了,你的晚膳大約也好了,回去用膳吧。”停了一會兒,又續道,“明兒也過來和哀家一起用膳,不必你布菜。”
青梔行下一禮,“謝太后隆恩!”
在萬壽宮里的日子,就從這樣平靜而又不平靜的一天開始了。
第二天,穆元良過來診平安脈。
等他說完“胎相很穩,只需好生將養”這樣已經聽膩了的話后,青梔閑閑地問了句,“怎麼覺得穆太醫今兒心思有些飄忽?按脈的時間都比往常久一些。”
穆元良忙躬拱手,張地道:“微臣疏忽,請娘娘降罪。”
青梔微笑,“這有什麼,也值得請罪,倒不如和本宮說說遇見了什麼事。”
穆元良不敢抬頭,恭謹地說:“回娘娘的話,娘娘前些時候讓微臣查的那個香,微臣查出來了。”
青梔問:“此香有問題?”
穆元良肯定地點點頭,“此香名‘靈貓香’,因為量難制,品相與氣味遠不如龍涎、蘇合一類,所以流傳并不廣,微臣甚至都不清楚,這次是請教了京城中的名醫,又自己調配出來,確認是那個味道,才敢肯定。”
青梔的臉有些沉了下去,“這樣難得的東西,李人家世也不算多好,為什麼會有?”
穆元良當然知道這個問題不是問他的,畢竟自己也無法解釋,于是便繼續往下說:“微臣只知道,此雖然流傳不廣,卻與麝香有同樣的功效,都能夠通淤利,孕婦常聞,會導致小產。”
青梔冷冷一笑,“所幸穆太醫之前就囑咐本宮懷孕后盡量接帶香味的東西,否則若真接納了那個李人,讓來去自如,天天侍奉在本宮邊,還不知會怎樣。”頓了頓,又說,“這靈貓香既然能導致小產,是否能讓人不易孕?”
穆元良道:“這是自然,靈貓香開竅行氣,胎都坐不穩,自然難以有孕。”
青梔頷首,“本宮知道了,總算你用心,查出來這件事。”
穆元良言又止了一會兒,終于拱手道:“那麼微臣就告退了。”
若是平常,青梔也就不問了,然而如今自己有孕,正是非常時期,青梔不愿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微微一笑,青梔攏了攏袖口,“有什麼事兒還能讓你還在本宮這里打馬虎眼?”
穆元良神一,終于緩緩地道:“微臣,微臣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青梔道:“不必遲疑,說出來便是,若是有什麼難,本宮還能幫你想想法子。”
“不,這并非是微臣自己的事。”穆元良忙道,“只是此事涉及皇上,微臣心有余悸。”
“本宮這里,但說無妨罷。”
穆元良這才松了口氣,無比鄭重地道:“當初靜妃娘娘離世,當值的太醫都是一同前去的,因為死的是主位娘娘皇子生母,非比尋常,必須要流把脈好好確認是否當真去世,所以微臣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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