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慢慢闔上眼,“哀家會竭盡全力,為這孩子鋪好通往后位的路。”
相比青梔親自送衛景昭遠行,后宮里的妃嬪們大多數都不知道出了這麼大一樁事,帶著即將被晉位的喜悅,一夜好眠。
而木荷軒里,因大半個晚上都在奔波,又經歷了上的起伏,青梔這一晚睡得并不大好,面有些憔悴。
旁人看到了,不清楚輕重的原由,不免有一些閑言碎語。譬如李人李碧曼,自從跟著的柳亦容倒了,皇上也不樂意多看一眼,在宮中的日子,過得不甚好,又譬如董采董玉棠,敗在青梔手下,連太后也不愿對施以援手,外人看起來,反而青梔更像太后的侄,加之董玉棠聽說昨晚青梔被太后留下,更是嫉恨加。
兩個人位份相近,湊到了一,因人還沒到齊,大家都在小聲說著話,這倆人便由董玉棠引著頭,慢慢地也說了起來。
“這大封六宮也沒什麼事,做出這副嘔心瀝的樣子,也不曉得給誰看,這宮里誰不知道錦繡宮月華殿才是正主兒,連皇上都要問貴妃備好名單,唯拿出這副德行,仿佛做了許多事似的。”
李碧曼一開始還不大敢嚼這些,有點怯怯的,“姐姐說的固然有理,眼下后宮也確然還是貴妃管著,可誰都曉得,瑾妃才是皇上太后跟前的第一人,姐姐慎言才是。”
董玉棠不高興地嘀咕,“我那個姑母,當真是老糊涂了,現放著我這個正兒八經的親戚,不知道提攜提攜,反而給傅青梔長臉。我倒是懷疑,傅青梔是不是趁著太后子虛弱,給下了什麼迷人心智的藥。”
李碧曼瞪大了眼,“這話可不能說。”頓了頓,又小聲地道,“當然了,我也有這個疑,這瑾妃,怕是狐貍轉世的罷,皇上也被迷得五迷三道的。”
董玉棠冷冷一笑,“可不是,連太后都被迷到連我這個侄兒都不管了,可見的本事。”
兩個人很是投機,說著說著就忘記了周圍的形,等到董玉棠意識到旁邊的竊竊私語都已經安靜下來的時候,一抬頭,面前便是青梔恍如寒霜的一張臉。
李碧曼嚇得上就是一,跪下道:“嬪妾多言了,請瑾妃娘娘饒恕嬪妾。”
青梔看了了一眼,那微微抖的不是裝的,也知道李碧曼翻不起什麼風浪,便又去看董玉棠。
董玉棠瞧不起李碧曼這副卑躬屈膝的模樣,但實則自己心里也沒有什麼底氣,只著頭皮行了一禮,“嬪妾給娘娘請安。”
青梔也不說話,冷冷地看著。
周遭的人大氣兒也不敢出,月華殿里一時安靜非常。
董玉棠有些不高興了,去覷白初微,指著能夠站出來斥責越俎代庖的青梔,白初微卻連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拿起桌上的茶盞,淺酌了一口。
董玉棠只得這麼繼續站下去。
這是很不好的,讓想起剛進宮時,因為出挑,也被人家這樣難堪,時隔多年,自己竟然一點長進也沒有,甚至還在后退,因為給難堪的,不是一位有資歷的老人兒,而是和同時宮的傅青梔。
又站了好一會兒,青梔環視了一圈,才終于開口說話,“昨兒前朝出了什麼事,許多人不知道,眼下鶯鶯燕燕地聚在貴妃娘娘的宮里,說著閨閣兒的語,這沒什麼,但明明是大封六宮的好日子,有些人,偏偏管不住自己的。”的頭輕輕偏過去,居高臨下地看著董玉棠,“董采,你可知道,昨日送來加急軍報,康國納喇同時進攻我大順,皇上已經駕親征了!”
不僅董玉棠驚到了,月華殿里也是嘩然,這里面的人都知道,從踏宮門的那一刻起,自己的命運,就和皇家,尤其是皇上,不可分,不論是不是慕著皇帝,擔心是一定的。
梁初嵐有些急切地出列,問道:“娘娘,皇上貴,何必親自去前線?”
青梔知道關心則,并不會去責怪的失態,只是道:“這是皇上作出的決定,是為了保護大順的子民,亦是為了保護家人。咱們都是皇上的家人。可皇上心懷咱們的時候,董采,你在做什麼?”
董玉棠分辨,青梔的聲音宛若冰凌,刺在的天靈蓋上,“跪下。”
董玉棠搖搖墜似的,并不想跪,卻又懼怕對上這樣的青梔。
青梔看到這副模樣,也不多言,回頭看了眼今天跟著來的怡芳,怡芳知意,上前兩步,聲音清越,早不是當初那個在皇上面前說話還會抖的小宮了,“董采,瑾妃娘娘貴為正二品妃,您不過是個正八品的采,娘娘好聲好氣地讓您跪,是給您面子,若真要讓奴婢出手,您僅存的面,也將消失殆盡。”
話既然已經放出去了,董玉棠還不至于笨到覺得青梔做不出來,倘若到時候被怡芳按下去,更是不堪,于是不不愿地跪下了。
“為宮妃,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皇家的禮數、皇家的貴氣,食住行,樣樣離不開皇上。如今皇上在外打仗,百姓尚知壺漿簞食,念天恩,你卻在這里安逸地說一些謠言是非,董采,是覺得解了足后的這些日子,自己過得太舒坦了嗎?”
青梔的語氣很淡,卻出縷縷的氣勢,像是一張巨大的網,將董玉棠整個人錮在其中。
董玉棠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咬牙頂著力說:“嬪妾不服,嬪妾是管不住自己的,可嬪妾說的時候,并不知道皇上出征了,若是知道……”
“若是知道,又如何?!”青梔正而肅然,“大順之婦德,貴在不言他人之是非,便是皇上不出征,你也不該背地里詆毀其他子。何況如今形不同,皇上在外征戰,你卻還在這里耽擱于那些蜚語流言,若是傳出去了,天下如何看待皇上的后宮,如何看待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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