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和騎馬而來, 見趙泠獨自一人,遂問道:“咦?怎麼就你一個人?蕭瑜表姐哪里去了?”
“同阿瑤一道兒打獵去了, 我正要帶人去尋,怎麼,你找有事?”趙泠見今日打扮得格外俏, 遂多看了幾眼。
陸景和搖頭,里輕“呵”了一聲,騎馬往趙泠邊湊近,面猶豫, 似乎下了很大決心道:“元嘉郡主, 我不找表姐,我找你。”
“找我?”趙泠一愣,本想不出陸景和找自己能有什麼事, 遂帶著三分好奇地詢問, “陸姑娘請說, 我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陸景和一早就知道趙泠是個善解人意,又平易近人的好姑娘,初見時見生得明艷人,著實心生幾分嫉妒, 可又知自己的嫉妒和愁對本毫無理由。此刻一聽, 便暗生了愧疚,同趙泠一比,自己實在太小肚腸, 且任無禮。
于是便道:“元嘉郡主,即便我不說,想必你也從蕭瑜表姐的口中得知了,我很快就要同九王殿下親了。”
趙泠一聽,便覺得陸景和是聽見了外頭的風言風語,過來警告離蕭子安遠一點,“陸姑娘請放心,我同九王殿下之間,從未有過半分男之,若是陸姑娘覺得心里不舒服,從此以后,只要有九王殿下在的地方,我便不去了。”
“不是,元嘉郡主,你誤會了,不是九王殿下,是其他人!”陸景和見趙泠會錯了自己的意思,急得不行,連忙道:“外頭那些風言風語,我才不信。我雖任蠻橫,但并非癡傻。既然蕭瑜表姐能同郡主這般要好,可見郡主是個值得別人深的人。我也愿意同郡主為朋友,只不過……”
說著,面一紅,趙泠聽得云里霧里,暗想難不陸景和不是為了蕭子安的事?不聲地抬眸,見謝明儀在樹梢上立著,兩人的對話,全被他給聽去了。
一時恨不得他從樹上跌下來才好。
陸景和到底不是個扭的人,抬起紅撲撲的臉:“元嘉郡主,我就跟你說個實話罷,我跟九王殿下就見過一次面,連話都說不上幾句,我對他當真沒有那種心思。誰嫁給他,那就誰嫁,反正我不喜歡的人,我肯定不嫁!”
趙泠問:“難道九王殿下模樣生得不夠俊?還是說齊貴妃待你不夠好?”
“都不是,九王殿下很俊,份又貴重,待人也溫和,齊貴妃甚至待我也不錯,但我就是不喜歡。”陸景和說著,抬眸著趙泠的臉,咬道:“我知道,九王殿下喜歡的人是你,九王妃的位置,即便我坐上了,也坐不踏實。既然已經知道這個男人的心,不在我上,我又何必眼地去給別人占位置?回頭我坐時間長了,生出來了,豈不是要當個深門怨婦?”
趙泠道:“我說過,我此生絕不二嫁,你同九王的婚事,那是皇上親定的,何人敢違抗圣旨?再者,你若嫁九王府,自然是名正言順的九王妃,以我對九王的了解,他的最是溫和,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那如果我心里也有別人了呢?”陸景和猛一抬眸,臉更紅了,“倘若是我心里有人了,那又如何?”
“你有喜歡的人?誰?”趙泠愣了一下,原來不僅是蕭子安心有所屬,現如今連陸景和都心有所屬了,兩個人的心都不在一塊兒,強行湊一對,該是多大的冤孽!
“郡主也認識的。”陸景和攥著袖,似乎很難以啟齒。
趙泠邊的男子多了去了,認識的貴公子,兩只手都數不過來,聞言便搖頭:“你不說名字,我也猜不到。”
“就是……就是當朝首輔大人,郡主的前夫,那位姓謝的大人。”陸景和一口氣說完,兩手捂臉道:“我喜歡他,第一次見面就喜歡上了!”
趙泠大驚失,險些嚇得從馬背上摔下來,不僅是,就連躲在樹梢上聽的謝明儀也嚇了一跳,腳一,差點摔下樹。
緩了緩氣,待心神平靜了,這才正道:“你居然喜歡謝明儀?你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嗎?你了解他多?又跟他說過幾次話?他有表示喜歡你嗎?”
陸景和搖頭:“我多聽說過一些關于他的傳聞,但我總覺得傳聞不可盡信。他喜不喜歡我,都不重要,只要我努力一點,就能讓他喜歡上我!”
說完,又著趙泠,滿臉誠懇:“郡主既然同謝大人和離了,以后男婚嫁各不相干,我喜歡謝大人,郡主不會到不舒服罷?”
“我倒不會覺得不舒服,只不過……”趙泠了鼻子,總覺得頭頂涼颼颼的,即便不用去看,也知謝明儀正站在上面,目視著兩人的一舉一,像條毒蛇一樣,隨時準備竄出草叢,“他不是什麼良善之輩,非但不是,而且心狠手辣,做事無所不用其極,甚至不近,也不懂得憐香惜玉。整個人就像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
陸景和忙搖頭:“不對,他不是郡主說的那樣!我就是覺得他哪里都非常好!”
趙泠生怕陸景和一片癡心盡數掛謝明儀上,以后定然要肝腸寸斷,痛不生,于是苦口婆心地勸道:“你也知我同他和離了,旁人說的話,你不信,我這個過來人說話,你也不信麼?我也犯不著欺騙你,對我又無甚好。你放著正兒八經的九王妃不當,何必去當什麼首輔夫人?”
陸景和固執起來,十匹馬都拉不回來,聞言一攥馬鞭,不悅道:“才不是郡主說的那樣!謝明儀生得那般好看,怎麼可能會是心狠手辣之徒?我不信!”
“既然如此,那我也沒甚好說的,有些事,只有撞了南墻,你才知道回頭是岸。”趙泠方才說了謝明儀的壞話,只覺得連背后都涼颼颼的,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陸景和氣惱,一甩鞭子大聲道:“反正我不管!我就是喜歡他!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里了,從今往后,他就是我的人了,郡主請自重,以后離他遠一點!”
說完,騎馬便走。
趙泠一個人風中凌。
何時也沒對謝明儀糾纏不休啊?即便沒和離那會兒,也都是搭不理的,從始至今都沒有低三下四地抱他大,反而是他不要皮臉地過來糾纏……
但也沒什麼好跟陸景和解釋的。
“多謝郡主方才替我解圍,”謝明儀一躍至地面,隨意拂輕袖,“此恩我定然銘記在心,絕不敢忘。”
趙泠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說完,便要溜之大吉。
謝明儀搶先一步,拽著的馬韁繩,那馬兒竟然不敵他的力氣,一時半會兒走不了,他見趙泠俏臉一寒,忙道:“郡主,我同陸姑娘之間清清白白,說過的話,撐死不過十句,每次說話的距離,足有三個人寬!待我的心意,我毫不知,但我對,絕無半點男之,天地可鑒!”
“關我何事?你想同誰親近,便同誰親近,起開!”趙泠奪了馬韁繩,寒著臉道:“就有一條,陸景和可是未來九王妃,你若和之間不清不楚,遲早人頭落地!”
謝明儀臉上一喜:“郡主是在擔心我的安危?”
“呸!”趙泠啐了他一口,“這種誅九族的大過,我怕你連累了阿瑤!阿瑤有什麼錯!”
只是為了阿瑤,絕對不是在意謝明儀的生死。一扯馬韁繩,便往林深行去,殊不知蕭瑜等人已經回到了帳篷。
謝明儀怕一個人在外不安全,遂要跟上去,又不敢跟太近,怕遭了厭煩,只好遠遠跟著。
天漸晚,林子又深,趙泠越往里走,越覺得周圍陌生,左右連一個侍衛都沒有,喊了幾聲阿瑤,也無人回應,正待要原路返回。誰曾想沒注意腳下,馬兒一蹄子踩空,整個人翻下了馬。
趙泠自馬背上翻了下來,連滾了幾圈,子一輕,便墜了一大坑,想來是設來捕捉獵的,坑口鋪著一層干草,尋常人本不會注意。
墜下馬時,崴傷了腳,這坑又深,一時半會兒也爬不出去,連手背上都出了痕。
趙泠不是個氣的人,蹙眉了傷的腳踝,一陣鉆心刺骨的疼,差點眼淚都掉下來。須臾,冷靜下來,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琢磨著怎麼才能爬上去。
方才來時,并無任何人隨而來,若是大喊救命,恐怕嗓子都喊啞了,也不一定有人能聽見。若是遇見了兇猛的獵,就憑手無寸鐵,定然討不了什麼好。
正當遲疑間,一道人影輕飄飄地落了下來,謝明儀居高臨下地站在坑上,著微微蹙眉道:“我若不跟過來,郡主是打算在這里過夜麼?”
“要你管?我想在哪里過夜,就在哪里過夜,我一個人自在!滾一邊去!”趙泠照例是沒好臉,自有一番骨氣,絕不卑躬屈膝地求他出手相助。
自己了捋起子,見腳踝破皮,鮮汩汩往外冒,當即覺得更疼了,隨手扯了袖,準備自行包扎。
謝明儀翻下了坑底,一把按住的手道:“別,你這樣是不行的。”他也不等趙泠斥責,單膝跪地,自顧自地了的鞋。
趙泠大驚失,連忙要將腳收回來,他呵道:“不準!都要摔斷了,你還!”
謝明儀臉極差,一手托著的腳踝,另外一手將子往上捋了捋,見傷勢不輕,當即就抿了薄,手道:“傷藥。”
“什麼傷藥?”
“我上回給你的傷藥,”謝明儀抬眸盯著,上下一,面森然,“你丟掉了?”
趙泠不點頭,也不搖頭。隨手一放,鬼才知道丟哪兒去了。忽然腳踝一疼,了下,怒道:“你干什麼?你瘋了嗎?快放開我!”
“疼就好,說明骨頭沒斷。”謝明儀將的又拽過來一點,然后將裳解開,出一雪白的里。
趙泠大驚失,以為他要趁人之危,抬往他膛一踹:“你給我滾!”
謝明儀沒躲沒擋,當即悶哼一聲。他沉默著,將上褪下,出纏滿白布的膛,可見有鮮出來。指尖一勾,便解開了白布,手指靈巧地將上面止的藥材擼了下來。
隨后再將白布纏上,裳穿好。
趙泠不知道他要做什麼,面警惕地著他,心里暗想,只要謝明儀對心懷不軌,一定要讓他死無葬之地。
“我上沒帶傷藥,思來想去只能用這個了。”謝明儀用袖將擼下來的藥材拭干凈,然后小心翼翼地敷在趙泠的傷,“你忍著點,可能會比較疼。等會兒回到帳篷,再找太醫過來給你看看。兒家細皮的,若是留疤了,怎麼辦。”
他聲音低沉,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沙啞,滿目心疼地著趙泠的傷,末了,才將里的袖撕下來,幫包扎好。
他用的并不是外,并非是覺得撕了袖子很難看,只是覺得趙泠是個郡主,又是個姑娘家,出于憐惜,這才撕了里。
“好了,現在你可以決定,是要跟我上去,還是自己在這里待一晚。”謝明儀幫將鞋穿好,抬眸定定地著,“但我有必要告訴你一聲,這里很偏僻,侍衛們不一定能找過來。而且,夜之后,說不準會有野狼出沒,你一個手無縛之力的姑娘家,肯定打不過。”
趙泠以為他是要自己求饒,咬牙道:“我不需要你出手相助!我自己可以離開!”說著,抬手去解腳踝上的白布。
謝明儀一把攥住的手腕,似乎很難理解,都這種時候了,郡主到底同他氣什麼。求他一聲,說一句話,就有這麼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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