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一直在一邊上茶,瞧著萬姨娘匆匆離去的背影疑道:“這萬姨娘是什麼意思?過來示好的麼?還有三姑娘,三姑娘這麼多年都未曾出院子,和姑娘統共也沒見幾面,怎麼說的好似很有幾分似的。”
“說的是。”谷雨一邊收拾桌上萬姨娘喝剩的茶杯一邊道:“現在想來,奴婢也有些記不清三姑娘長什麼樣了呢,好歹也是府中的姑娘,這麼多年便都被藏著,大約也是為了躲二夫人,真是可憐。”
“可憐什麼?”沈妙端起桌上的茶,淺淺酌了一口:“只怕在眼里,你們還可憐的很。”
“?”驚蟄不解:“姑娘說的可是三姑娘?”
沈妙一笑:“是我走眼了,咱們這府里,可還有個聰明人呢。”
今日萬姨娘過來的目的,分明就是試探。然而以萬姨娘這般聰明外的人,能想到這個法子試探,表面上看著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宣布重新得了陳貴的寵,可細細一想,卻又是不盡然。神龍見首不見尾,那一位未曾面的沈冬菱,卻比沈清要聰明多了。
不過……不管是哪一邊的,沈妙都不會將視作朋友,更不用提姐妹。
“都防著點。”放下手中的茶杯,對邊的丫頭們提醒道。
卻說另一頭,萬姨娘匆匆忙忙的回到了自己院子,將門一關,三步并作兩步上前,對著坐在屏風后面的人影道:“菱兒。”
屏風后的人影一頓,看向萬姨娘,萬姨娘松了口氣,在木椅上坐了下來,將今日同沈妙說的一番話原原本本的重新說了一遍。本來就是扮花旦唱戲的,記也好的很,一人將二人的對話說出來,竟好似正在面前發生似的。說完后,萬姨娘才道:“菱兒,五小姐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我聽著心里有些發寒,你說……那大小姐的事會不會和五小姐有關?”
“姨娘慎言,”屏風后的人道:“大姐姐的事已經過去了,外頭怎麼說就是什麼,千萬莫要再提起此事,否則,只會害了自己。”
“我就是覺得心里有些不踏實。”萬姨娘道。
屏風后傳來一聲輕微的嘆息,那坐著的人將手中的刺繡放了下來,站起,走到萬姨娘邊。
那也是一個模樣的,比起沈清的大方,沈玥的娟秀,沈妙的端莊,這個,則顯得弱弱,五有些隨萬姨娘,生的瓜子臉大眼睛,若是眼神靈些,大約就要被人罵什麼小狐貍了,不過神蒼白,就連都毫無,這樣一來,那點態就減弱了幾分,倒是顯得有些無害來。
穿著一件洗的發舊的鵝黃襖,那襖可能是萬姨娘的,這子發育的不如萬姨娘飽滿,穿起來便空的有些大,于是那麗再打折扣,便顯得有些平常。
那正是沈家二房所出的庶,沈冬菱。
“如今一切都比從前好多了,”沈冬菱安道:“至姨娘與我能大大方方的出門了,也不必夫人的要挾。”
“這沈府可不好過啊,”萬姨娘看著自己的兒,心中一酸:“當初是我貪慕富貴,以為進了沈府便可以下半生高枕無憂,哪知高門中人亦是辛苦。還連累了你,這麼多年了,為了在夫人眼皮子底下活下去,不得不這樣活著,這府中人又是厲害的,就連原先那個不聲不響的五小姐,如今看著也是著實可怕……”
“姨娘,”沈冬菱搖了搖頭:“不管大姐姐的事和五妹妹有沒有關系,總歸那背后的人也算是幫了我們一把。夫人如今想要再翻也很難了,就算二哥厲害,夫人占著名頭,可自己沒了往日的盼頭,總歸是爭不過咱們的。”
“說的也是,”萬姨娘欣的看著沈冬菱:“總算是熬出頭了。不過菱兒,今日你讓我去試探五小姐,五小姐對我頗為冷淡,怕是不想接咱們的示好,如今可怎麼辦?”
“不接便不接吧。”沈冬菱笑了笑:“五妹妹看來也是個聰明人呢。既然如此,從此以后,還是莫要去招惹的好。若是可以,讓去對付二哥也好。”
“二爺?”萬姨娘一愣:“二爺都已經仕了,五小姐只是個小姑娘,怎麼能對付的了二爺?”
“姨娘放寬心吧。”沈冬菱道:“五妹妹可不是個簡單的人,可是沈府中一把最利的好刀。”
……
沈府東院和西院的這點小作,外頭大約是不知道的。除了府中自己人,大約在定京城中別的人眼中,將軍府都是其樂融融,上慈下孝的好景象。這在今年以前一直是的,可惜人間的事總是在不斷變化,有的時候種子埋藏的太深,總會在一個猝不及防的時候發芽生長。
沈府外頭練兵的院子里,莫擎正在同沈丘的親兵阿智手,阿莫是如今沈丘手下武藝最不錯的一員手下,莫擎竟然也能跟他打的不分上下。沈妙當初將莫擎引薦給沈丘,沈丘也有心想要考考莫擎的本事,結果這麼一考下來,莫擎還是相當不錯。
沈丘自然高興得很,強將手下無弱兵,若是他手下的強兵越多,沈家軍的威名也就能更響亮。自從招攬了莫擎后,沈丘便一個勁兒的夸沈妙有眼,偶爾還纏著沈妙再去市井中“偶然”發現這樣的人才,皆是被沈妙以白眼擋了回去。前生的侍衛統領只有一個,沈丘的說法,莫非大街小巷中都是侍衛統領不?
阿智和莫擎完一回合手,俱是累的大汗淋漓,阿智猛地灌下一大口水,道:“和莫兄手,實在是爽快極了!莫兄這劍,實在是出神化,讓人看得眼熱。”
莫擎拱手:“阿智兄弟過獎,我這劍法可稱不上出神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世上的高人多得是了。”
“莫非還有人比莫兄的劍還要高明?”阿智笑道:“那我可真要見識見識!”
莫擎不語,腦中浮現的卻是臥龍寺那一夜,他背起沈清同沈妙換了屋子,從而改變了兩個人命運的那一夜,那一夜中有個黑人從窗口掠了進來,五招之便輕松奪了他的劍,在那人手中,他如孩一般無力,他聽得沈妙喚他:謝小候爺。
那個年輕人的劍,才是真正的出神化。
阿智嘆了一番,這才開口道:“不知道與莫兄一道在戰場上殺敵,是何等痛快的事,我竟有些迫不及待了,可惜將軍為了小姐要在定京城多停留半年,想要聯手退敵,也得等半年之后。”他看向莫擎:“話說起來咱們家小姐也真是慧眼識英雄,能將莫兄你這樣的人發現,可真是難得。”
“小姐是個了不起的人。”莫擎道。跟了沈妙許久,沈妙的有些行事作為他是看不上眼的,作為子,沈妙殘忍無,沒有同心,狠毒涼薄,可是卻還是無法讓人討厭,因著對付的人,都是想要置于死地的人。
莫擎記得沈妙那日掀開馬車車簾對他含笑問道:“你可愿將滿武藝,賣于我將門沈家?”
士為知己者死,沈妙從某種方面來說,正是他莫擎的恩人。
阿智錘了他一拳:“知道了,你是小姐挑的人,自然是看好的。明日玉兔節好好護著就是。”
“嗯?”莫擎突然抬起頭往頭上一看。
“怎麼?”阿智也順著他的目看去,莫名其妙道:“什麼都沒有啊。”
“大概是我覺錯了。”莫擎搖了搖頭,忽略了方才心頭那一抹異樣的覺。
墻的另一頭,此刻正有兩人蹲著,這二人皆是著麻,帶著斗笠,將臉遮的嚴嚴實實,一眼看上去并不能看到相貌。
一人道:“這沈府中果然人才輩出,連個護衛都有如此本事,差點就發現你我二人了。”
“不錯,”另一人著嗓子商量:“沈府外頭護衛眾多,又有沈信的士兵把手,從里面下手實在太過冒險,而且恐怕也不大容易能事。還會打草驚蛇,若是日后將沈妙保護的滴水不,要想手只怕更難。”
“上頭下了指令,好容易才有了點消息。”那人的同伴道:“抓住問出結果,這一趟就不算白來,你我二人只等升進爵就是。怎麼能中途放棄?”
“自然不能放棄,”斗笠人“嘿嘿”一笑:“方才兩個護衛不是說了,明日玉兔節沈妙要出行,介時人涌,要做點什麼還不容易,到時一撥人引開沈家人,一撥人將帶走。”
“做的干凈利落點。”那人話語中帶著森然狠意:“為了永除后患,問到了消息就綁了扔到湖里,別打其他主意。”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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