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烏黑的眼圈,看的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曹公子見狀,越發惱怒,指著的鼻子罵道:“既然早已與人暗度陳倉,和那沈丘有了首尾,又何必來與我做什麼親事?莫非是想嫁到我曹家來與我戴綠帽子不?”
“住口!”馮老爺臉一沉,這曹公子說話實在難聽。雖然想馮安寧嫁過去,可馮安寧是馮老爺自小寵大的,哪能被這麼糟踐?
馮安寧也是收了笑,道:“曹公子慎言,我以為曹公子這樣的門戶,斷然不會學人口舌搬弄是非,原來是我想岔了。”
和沈妙混了許久,說的話里都學會待人三分嘲諷。曹公子啞然一瞬,隨即卻又是冷笑起來,道:“你又何必做什麼清高姿態?若非你與他有首尾,他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替你出頭?”
替出頭?
馮安寧眉頭一皺,馮子賢問:“阿諾,你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阿諾是馮府的小廝,因著曹公子如今暫住在馮府,對定京路途又不甚悉。馮子賢便將自己的小廝調了一個到曹公子邊,這樣方便些。
阿諾站出來,戰戰兢兢的看了一眼曹公子,這才慢慢道來。
原來這曹公子,表面上瞧著對馮安寧噓寒問暖,看著也是個恪守禮儀之人,私下里卻并不如何正經。對于要娶馮安寧,只是因為馮安寧家世和容貌都還算般配,可是那曹公子府里雖然沒有姬妾,可沾手過的人也毫不在。
他在醉仙樓里喝酒的時候,定京里結識的一眾狐朋狗友就問他:“曹爺,聽聞那馮家千金可是個驕縱子,你在這里飲酒尋歡,日后是不是便要收斂一些了?”
“開什麼玩笑?”曹公子就回道:“男人在外應酬天經地義,況且如今我娶了是高抬,我曹家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若非是看溫順乖巧,那也不到進我曹府的門。”
“溫順乖巧?不是說馮小姐驕傲跋扈,目中無人麼?”
曹公子得意一笑:“不過是以訛傳訛,想來大約也是知道自己的份,才故意討好于我。罷了,見這般乖巧努力,若是日后不給我惹事,謹小慎微,我也會多憐的。”到最后,便又是些污穢的玩笑話,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曹公子自己說的快意,卻見一邊席中突然大踏步走來一人,他還未反應過來,便是結結實實挨了一拳,被人揍翻在地。那人三拳兩腳就揍得曹公子哭爹喊娘,罷了,才聽到那人說:“馮家挑婿的眼也忒差了!這麼個蛋,還想娶馮家小姐?”
周圍人都看的呆住,曹公子既丟了臉面又挨了揍,氣憤不已,一問那人份,卻是將軍府家的大爺。沈丘他得罪不起,就過來發難馮家了。
馮老爺和馮夫人聞言氣的臉鐵青,倒不是生氣沈丘,而是生氣曹公子的做派。原先以為是親戚,這人表現的又很是得,若非今日出這麼一出,他們還不知道私下里曹公子是這副臉。既然瞧不上馮安寧,又何必過來提親,要是真等馮安寧進了曹府大門,豈不是跳火坑。連自己妻子都不尊重的人,能指他真心護馮安寧一輩子?
馮老爺大怒:“我看你果然該打,既然你這麼瞧不上馮家,馮家也擔不起你這樣的大人,給我滾出去!”
曹公子一愣,不可置信道:“什麼?”
“沒聽見嗎?你滾出去。”馮安寧冷冷道。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厭惡。多年以前,就親眼見過這姓曹的狎玩侍,早已對他不抱任何幻想。如果不是為了幫助馮家,也不愿意委曲求全,既然已經撕破臉,那就沒什麼好說了的。
的心里,竟然有幾分慶幸。
曹公子還要說什麼,卻已經被臉鐵青的馮子賢人趕了出去。
馮夫人見著馮安寧,心中酸不已,險些讓自己的兒掉火坑。還是馮安寧反過來安才事。
可是馮安寧的這門親事,終究是毀了。
……
不用去應付惡心的表哥,馮安寧的日子反倒過的輕松了許多。雖然馮家如今仍然是岌岌可危,可是也不再如從前一般鉆牛角尖。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可是卻沒想到自己會在出門的路上遇著沈丘。
有些猶豫,不知道該如何說話,再見面時,尷尬、唐突、不知所措,再也沒有平日里的爽快利落。
沈丘卻是先一步走過來。
馮安寧見他走進,他越發高大威武,英俊倜儻,和那些綿綿的公子哥兒相比,倒像是渾上下用鐵鑄一般。
心中一瞬間慌,口而出的竟然是:“你為什麼要打曹公子?”
沈丘眉頭一皺,道:“那種人,打了他又如何?”
“你不該打他的。”馮安寧搖頭:“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若是他因此而心生怨恨,難免調轉頭背后手腳。這個時候撕破臉……”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說,只是慌之下,隨便找話來說了。
沈丘盯著:“如果我不打他,你就要嫁給這樣的人?”
馮安寧一怔,隨即輕聲道:“也許吧,這也沒什麼不好?”
“這沒什麼不好?”沈丘語氣中倏爾有了一怒氣,他道:“那種蛋,在外花天酒地,還背后議論未婚妻,你愿意嫁?”
馮安寧抬起頭,看著他:“這和沈副將有什麼關系呢?”
有一點期待的。
“臨走之前代我看好你,若知道你嫁了這麼個玩意兒,一定會生氣。”沈丘道:“自然與我相關。”
馮安寧黯然,道:“多謝沈副將關心了,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在定京里,這個關頭敢娶我的人家本就麟角,我沒有過多的選擇,不過還是多謝你的好意。”
沈丘怔住。
馮安寧說完這句話,就對著他輕輕一福,轉要走了。
從來都是筆直筆直的,驕傲的像是不諳世事的烈馬駒,如今看背影,卻是很消瘦。
沈丘無端的就覺得心里發賭。只覺得那個原先有些驕縱的,看著他卻會害怕的小姑娘,不知什麼時候也就長大了,可是長大了,卻無端的多了些難過,讓人覺得不忍。
行快于理智,他突然大步上前,一把攥住馮安寧的胳膊,將扯住。
馮安寧回頭,詫異的看著他。
沈丘瞧著的眼睛,一瞬間,他做了一個決定,一個在很久很久以后,他想起來都會不自笑起來的決定,也是慶幸一生的決定。
他說:“胡說,怎麼就沒有選擇了。你看我如何?”
馮安寧眼睛驀地瞪大。
“你看我,比姓曹的可更好?”他再一次重復道。
武將重,不比的文人彎彎繞繞,直接而熱烈,赤誠而真摯。
馮安寧的臉上頓時飛上兩朵紅霞。
說:“如果我說好的話,這算不算就私相授了?”
這回到沈丘愣住。
卻見那姑娘笑靨如花,仰著臉看著他,一字一頓道:“好。”
番外 遠行(包子兄弟)
初一和十五十八歲的時候,孝景帝宣布退位了。
這實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孝景帝正值壯年,康健,正是好時機,怎麼說退位就退位了。
可是這麼多年,孝景帝和沈皇后二人,可真真實實的坐實了“任”二字。縱觀歷史上,斷然沒有這般隨意的帝后,沒有后宮三千佳麗,就只有皇后一人,群臣不是沒想過法子,不過最后除了自己討得沒趣兒,還真是沒法撼沈皇后的地位。
況且沈皇后還有個強有力的娘家,一來二去,群臣也就隨了去了。反正沈皇后誕下兩個兒子,大涼后繼有人。
可即便是后繼有人,也不能這麼早就讓其登基啊。
初一和十五的名諱,一個謝淑,一個謝舞。只因為在孩子們滿周歲不久之后,正要取名字的時候,赤焰道長不知從哪兒冒出來,說著兩個孩子的出生很是艱難,要平安長大,得取孩兒的名字一。于是謝景行就給兩個孩子娶了這麼個名字。
謝淑和謝舞年紀漸漸長大懂事后,因為名字的原因沒和謝景行吵架,可便是好說話的沈妙也不肯給他們改名字。漸漸的也就習慣了。
謝淑肖似沈妙的子,穩重懂事,年老,謝舞活就又是一個謝景行,每日走街串巷,看著倒是個玩世不恭的貴公子,不過悉的人都曉得,謝舞那一肚子壞水,比謝景行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兄弟二人倒是極好的,如今謝淑為太子,即將登基,謝舞為滇王。
群臣倒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上書,俱是指責謝景行不應當這麼早就離開,謝淑年紀尚輕,不住陣勢,理朝事的手段稚,只怕是不太平。
但是群臣的話,謝景行怎麼會聽呢?謝景行的子霸道,群臣這些話在他眼里就是個屁。況且他已經下定決心退位,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決定,又怎麼會因為幾封折子就改變主意?
沈妙更是淡定,做皇后這麼多年,起初多人想要拿的小辮子,結果人自立后以來,過的四平八穩,說句奇怪的話,倒像是做過皇后許多年似的。理的干干凈凈,讓人挑不出一點兒錯,還一不小心賢名滿天下,那些個老頑固也找不到病。
這會兒,謝景行正在與兩個兒子說話。
時似乎十分優待他,即便是兩個兒子都已經長了英俊貌的年,他還是那般倜儻俊。只是相比較十幾年前的驕狂,如今的謝景行更多了幾分斂的霸氣,看著更比從前危險。
他漫不經心的教訓兩個兒子:“老大,老二,你們倆就在宮里好好守著。你爹我就把這個江山給你了,好好做,別讓我中途又回來收拾爛攤子。”
私下里,他從來不在兩個兒子面前自稱“朕”什麼的,這在外人看來沒有尊卑,最是大忌,不過謝景行本來就不在意禮法世俗,更不想因為這些等級而和兒子間有隔閡。或許是經歷過家族的不幸,才會對這些事更加小心敏。
謝淑沉著應了,反倒是謝舞,懶洋洋道:“放心吧,我們兄弟二人,可沒那麼蠢。”
“話說的簡單。”謝景行挑眉:“你可別小看了這宮里的人。當初你爹我登基的時候,可也不是那麼簡單容易。現在換人,他們自然是要找茬的。崽子們,你們還太,對方可都是老狐貍。話不要說的太滿啊。”
“爹放心,”謝淑對自家老爹的這番恐嚇面不改:“兒臣應付得來。”
“老狐貍到底也只是狐貍,大哥可是老虎。”謝舞嗤之以鼻:“再說大哥要是真不行了,這不還有我嗎?”
“你真敢說,”謝景行瞇起眼睛:“老大,給我看好這崽子!”
謝淑從小便不需要人什麼心,小小年紀沉著的很,倒是謝舞,讓人頭疼不已。不知道自小到大在隴鄴捅了多子,活又一個謝景行。只是當年的謝景行有個同他一樣混的臨安侯罩著。現在的謝舞老爹卻是帝后,一個不小心,那是要惹來史彈劾的。
幸而有謝淑每每在后面替謝舞屁,給他收拾了多爛攤子。只是后來謝淑漸漸長大,太子的言行也要被人注意,倒是不好如同小時候那般幫著謝舞。謝舞干脆就自食其力,每天要做的事幾乎是闖禍,彌補,再闖禍,再彌補。
可以說,這隴鄴家的小輩,沒有不過謝舞的荼毒的。謝舞那壞心眼兒,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現在謝淑上任,謝景行即將帶著沈妙出去游歷,謝景行閉著眼都能想的謝舞打的是什麼主意。估計謝舞在想,好啊,小輩們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是時候去殘害隴鄴家的老家伙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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