蛾子把話傳到慈寧宮時,太皇太后早已經得了消息,沒想到昨兒夜里養心殿鬧了這麼一出,和太后喋喋抱怨著:“皇帝是怎麼了?看著平時那麼端穩的人,遇上嚶鳴就跟烏眼似的。要我說,不也罷,不理就是了,偏要尋的晦氣,人家跪墻兒,人家頂硯臺。這可好,掃了姑娘的臉,他今兒早上知道理虧,打發了德祿上我這兒請安,自己竟不敢來了。”
皇太后蹙眉笑著:“可是怪了,皇帝素來有算,想是事出有因吧,老佛爺別忙責怪他。”
太后護著兒子,這二十年來一直是這樣。太皇太后知道和說也不頂事,斷不會怪皇帝一句,只會想著掏出那些“事出有因”的囫圇話來敷衍。可太皇太后很愁,這程子嚶鳴總在宮里上下晃悠,冷不丁不在,心里七上八下的。在暖閣里轉了一會兒,拍了拍裳說:“不,我還是得親自去瞧瞧。”
太皇太后過來,自然有一堆隨行的人。前面開道的進了頭所殿,嚇得松格忙敲窗欞:“主子,了不得,老佛爺來了。”
嚶鳴忙下床來,站在腳踏前迎接,“給老佛爺請安,給太后請安。”
太皇太后打量,氣自然沒什麼,也知道這丫頭裝病。可是從鬢角往下到脖子,大片洗不凈的青影把原本雪白的皮兒都染壞了,太皇太后就覺得皇帝這回的確是太過分了。
皇太后也有點愣,“這是怎麼話兒說的?”
太皇太后更直接,牽著的手坐下,說:“好孩子,你別往心里去,人兌本事高,他越是欺負你,你就越要耐摔打。怎麼辦呢,他是皇帝,你讓著他點兒,是你孝敬主子的心,我和太后都瞧在眼里的。大行皇后的永安大典還有十來日就到了,你子要是好不起來,可就不能跟著進山陵了,你自己計較計較?”
這是催著,不許托病呢。嚶鳴明白太皇太后的意思,能去也是有賴皇帝的恩旨,這回吃點虧,看在能送皇后最后一程的份上,不該和皇帝斤斤計較。
沒法兒,低著頭說是,“奴才昨夜出了汗,這會兒已經好了……”
太后旁觀了半晌,忽然蹦出來一句話:“梓宮奉安山陵,皇帝和咱們不走一條道兒,駕要先行至鞏華城安頓。老佛爺,我看讓嚶鳴隨皇帝先走,和大行皇后姊妹間要好,上前頭等著梓宮,大行皇后心里頭也高興。皇帝呢,這回太過,依著我,他能惡心你,你不能惡心他?反正你往后要跟他的,就打這兒起,倒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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